看到周围的妇人向她射来仇恨的目光，李芹芹不禁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这般痛恨我？
她感到十分诧异。
转念间，她忽然想到，自己一直以婢女若兰的身份示人。此刻，她轻挽着陈泓业的胳膊，与之并肩而行，在他人眼中，自己正在勾搭晋王。
想到这儿，她唰地松开陈泓业的手臂，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躬身侍立其身后，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怎么了？”陈泓业见她举止异常，立即停下脚步，伸手去拉她。
李芹芹一把推开他的手，尴尬地回应道：“王爷请自重。”
陈泓业一怔，正欲细究，恰巧瞥见周围人嫉恶如仇的目光射向他们二人。他当即收回手，挺身正步朝外走去：“回府。”
“诺。”李芹芹低垂着头，迈着小碎步跟在其身后。
话说，陵平城内潜伏着众多不安定因素。陈泓业每次出府，身边都跟着一众侍卫；而李芹芹身边，并无高手护行，况且，王妃本就该深居简出，不能抛头露面。是以，李芹芹每次都以婢女身份示人。这样做，不仅行事方便，而且相对安全。
可如今，她被一群妇人撞见，她堂而皇之地和晋王陈泓业举止轻浮。她敢确信，不出半日，整个陵平城的人都会以为，她有意勾引晋王。
想到这儿，她不禁咽了口唾沫，心中怯怯的。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可误会一旦产生，就很难消除。
陈泓业建议她暂时不要出府，等谣言散尽了，自然没事了。
李芹芹在王府憋了整整一个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毫无生气。实在憋不住了，她乔装改扮一番后，带着小青从王府后门悄悄出走。
还没走出府门几步，一个球状物体突然飞打至她的脸颊，瞬间碎裂开来。李芹芹忙伸手去摸，一股粘稠的液体在掌心划开，伴随着阵阵恶臭。
“臭鸡蛋！”李芹芹不禁尖叫出声，用衣袖不停擦拭着粉嫩的脸颊，委屈至极：“是谁用臭鸡蛋砸我？啊……”
话未说完，周围忽然飞射过来无数的臭鸡蛋、烂菜叶子，还有……破鞋底。
伴随着烂臭旧之物纷纷砸向她，咒骂之声在她耳畔此起彼伏。
“小贱人，居然敢勾引王爷！你这样做，对得起永宁公主吗？”
“永宁公主宅心仁厚，济世为怀，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赶快滚出南川！”
李芹芹被这样的场景吓得慌了神，转身拔腿就跑，可王府后门竟被人堵住了。
“别打了，我就是永宁公主。我没勾引王爷，你们误会了！”烂菜叶、臭鸡蛋，还有破鞋底朝她飞来的同时，四周义愤填膺的百姓正一步步向她逼近。
“还敢骗我们！小贱人，我非撕了你的嘴不可，看你还怎么花言巧语迷惑王爷！”一名身形粗壮的妇人狠狠揪住她耳朵，粗鲁地辱骂着，“若不是永宁公主，我们早就饿死了。你个小贱人，居然敢勾搭王爷，令永宁公主痛心！”
“啊！我没骗人，我真的是永宁公主，我没勾引王爷。不信，你们去问王爷！”李芹芹试图挣扎着逃跑，却无济于事。
一名老婆子死死抱着她的手臂，防止她挣脱而出：“小贱人，你敢欺辱永宁公主，我跟你没完！”
见说不通又脱不得身，李芹芹只好大喊道：“我错了，你们饶了我吧，我绝不敢再犯了。”说罢，她冲呆愣在一侧的小青叫嚷道：“快去找人来救我！”
小青也被砸得很狼狈，此时正慌乱地站在角落里，六神无主。见李芹芹被一众妇人围困在中心，动弹不得，她只好抽身而逃，回去搬救兵。
待小青领着王府一众仆人赶到时，李芹芹正被这群妇人强行拉着游街示众。
“我错了。我不该勾引王爷，妨碍永宁公主幸福。我是个贱人，你们不要学我。”她低垂着头，长发散落开来，头上身上脚上都是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头顶还粘着个破鞋底，潦倒落魄得如同拾荒乞丐。
一名粗壮妇人一边使劲推着她前行，一边冲着街上人群高喊：“谁敢勾引王爷，就是这等下场！”
街上行人纷纷高声喝彩，还时不时地朝她吐唾沫星子：“活该！小贱人就是这种下场！”
李芹芹整个人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失去了知觉，已经麻木得没有羞耻感，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违心的话：“我错了。我不该勾引王爷，妨碍永宁公主幸福。我是个贱人，你们不要学我。”
小青见此惨状，直接吩咐一众仆人上前抢人。众人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把李芹芹从这群悍妇手中夺回来。
李芹芹见自己脱险，所有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她扑到小青身上，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小青，这感觉真是糟透了，我真不想活了。”
小青不禁咽了口唾沫，身子竟有些发抖。强自镇定后，她貌似在安慰李芹芹：“没事了，咱们回去告诉王爷，以后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等陈泓业闻讯赶到时，李芹芹已在浴池里泡了两个时辰。她不停地清洗身体，总感觉还没完全洗净。
“岂有此理！居然发生这种事！这帮刁民，真是目无王法。本王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不可。”陈泓业愤愤地说。
李芹芹往池中倒入大量香精后，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吧。她们不知我身份，只想替永宁公主出气，也是一片好意。况且，法不责众，街上行人也有份参与。”
陈泓业怒甩衣袖，喝道：“怎么能算了？本王一定要把带头之人揪出来！”
“我就是带头之人。”李芹芹担心头发还没清洗干净，索性一头扎进池水中。待露出水面时，她擦了擦面上的水珠，补充道：“她们在替永宁公主出头，我不就是带头人吗？”
陈泓业见她揽下罪责，只好不再追究，转而问：“现在这种情况，你是打算从此闭门不出，还是以王妃身份公开示人。”
李芹芹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以王妃身份示人了。”她可不想一直闷在府里，打发时光。
“好。那我即刻张贴告示，澄清你的身份。”陈泓业肃然而立，眸色幽深，“不过，你不能以永宁公主身份从事任何活动。记住，永宁公主只能活在百姓心里，或者，作为一尊神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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