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载忽觉不对，表情渐渐凝固。
如果真和月蝉说的一样，那么此刻说出来，想出来，不还是违背大道不可论、不可想之特性了吗？
连我此刻所想，也是谬误……
大道真就这般容易猜测，利用，天下修道之士岂不人人成仙？
月蝉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她想隐晦地传达什么。
但肯定和这两点有关。
所以……
王载回头看向身后，仅供一人爬行通过的黑黝黝通道，延伸至密室中，也不知那人是如何挖出来的。
既然被化灵金锁住，又如何挖洞？
除非和自己一样，有一具不受化灵金……
这！
王载眼睛瞬间睁大，寒毛倒竖，头皮发紧，一股诡异恐惧涌上心头！
那人怎么逃出来的？！
王载不住胡思乱想，恶想连连，忽地圆月照心，又慢慢平复下来。
无妄海无奇不有，世间奇异神通莫测，不一定需要分身才能脱困。
之前月蝉感慨，我的化身连化灵金都困不住，是在提醒我……王载慢慢压下震荡心湖，想到。
王载思索过程中，月蝉全程无言，好似不存在一般。
等到他彻底平静，忽然说道：
“外面好像有些变化，一些事情正在发生。”
王载收回思绪，以地脉尽量延伸意志，‘看’向通道深处。
忽而，一声爆炸巨响传来！
空气化为激波，从主通道深处层层传递。
王载感觉神魂一痛，继而周遭虚空、石壁流出浓稠黑雾，返回身体之中。
化身消散了。
王载感知，化身进入那片旧景的记忆没有丝毫保留。
似乎化身只是钻出小通道，站在主通道里发呆。
“啊！！”
这时，通道深处传来几声嘶吼。
充满恐惧地嘶吼，恍如面对极端危险，难以战胜之物，震惊的真灵飞出灵魂！
嗖嗖嗖！
数道看不清，模糊到几乎不存在的影子从通道深处闪出，瞬息冲出通道消失不见。
阵阵惨叫继续从通道深处传来。
又过一会，惨叫逐渐停下，接着传来像是许多石块、竹筒装在一个巨型盒子里，然后摇晃盒子，石头、竹筒碰撞的声音。
声音密集，清脆，好似潮水，从斜向下方通道飞快上涌，淹没一切。
噔噔噔！
忽然又是一阵脚步。
草鞋、布衣、竹杖，浑身鲜血，极其狼狈的老者玩命狂奔，冲向洞口，期间不断回头，似乎身后跟着恐怖之物。
他左手放在身后，观其姿态，牵着一位不可见之人。
他们踉踉跄跄，冲过小洞口，消失在感知之外。
接着，主通道内石头、竹筒碰撞声音越来越响，似乎那东西已经到了眼前，然而通过地脉感知，什么也看不到。
王载屏息，收敛所有气息。
忽然，那些碰撞声停歇，消失不见，好似按下暂停键。
主通道内安安静静。
和最开始进入一般死寂。
过了许久。
王载身后粘稠黑雾凝聚，化为纤细人影，钻出小洞，落在主通道内。
这次化身没有失联。
她看向通道深处，斜向下方，不知尽头在哪。
继而转身飞向通道出口。
一段时间后，化身看到亮光，看到黑色海面。
她又返回，越过小洞口，走向主通道深处一段距离停下。
王载钻出小洞，来到主通道内，顺着通道来到入口处，看到黑色海面。
脚下血色涌动，托着他朝天边飞去。
过了会儿，化身追来，融入体内。
许久后，身后不见那座山。
果然是那个地师搞的鬼……王载揉揉额角，心神疲惫。
忽而，天空一暗，点点星辉洒落。
周围世界扭曲、模糊，恍若不真实起来。
“去！”
王载轻声喝道，脚下血海一闪，巨鲸跃出，钻入黑海，朝大山游去。
下一刻，王载星光般的海洋代替脚下黑海。
近处海面无波，荧光点点，岁月之静美。
四周天边，大浪滔天，巨型龙影咆哮，冲击海域，又有数道晦暗身影端坐天边，静静注视这里。
他们的视线越来越清晰，即将看穿虚妄，见到真实。
“你总算回来了。”
韶华的声音响在背后。
王载转过身，发现她款款立在水面，微笑看着自己。
“送我回去。”王载说道。
韶华点点头，海面升腾光点，宛如萤火，凝聚一扇门，其中景物模糊，依稀能辩是一处宫殿，殿中白衣女子仰头看来。
王载迈步跨过门槛的刹那，忽然看向脚下星光海面。
海面除开光点，其实极为黑暗、幽邃，与无妄海极为相似，但此地显得梦幻，宁静。
但此时一声若有若无，痛苦至极的惨叫声隐隐响起，就在海底深处。
哗！
眼前一花，王载出现在宫殿中，主座上。
身旁虚弱身影，气息全无，软软倒进怀中。
正是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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