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晚一步醒过来的兰溪,沿着吹风机的声音寻了过去,目光落在钟意刚好吹干的头发上,顺手在自己收藏的十几款发胶里,挑了一款最喜欢的味道...
目光落在亲手打理过的发型上,微收的眼睑刚好遮住他眼底的疯狂嫉妒,似是自言自语般呢喃:
“哥哥,我不在的时间里,谁来帮你弄头发呢...”
“你说的也对。”话音未落,对着镜子随意拨弄了两下头发的钟意,不甚在意的继续开口:
“晚点我去理发店,剃个寸头好了。”
钟意眼中的宠溺太过直白,让本就存了心思的兰溪,险些将爱慕的话说出口...
即便深知,以钟意对他的纵容,只要他开口,他家哥哥便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却依然不能宣之于口...
只因这次回去,存在的变数太多,他不敢以恋人的身份要求太多,怕自己万一死在M国,他的哥哥会孤独终老,可又担忧活着回来,他的钟意就不是他的了...
思及此,心中对那个烂到根子里的家族更为怨怼,心中的愤懑压的他显些喘不过来气...
既然回去已成了既定的事实,他势必要搅个天翻地覆,谁都别想好过...
然而,当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镜子时,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眼神陡然变得明亮,软软的声音夹杂着明目张胆的试探:
“哥哥,你圣诞节时说的,只要我比你高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还算数吗?”
半靠在洗漱台上的钟意,一只手捏着他的两腮,另一只手顺势将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他嘴里,说了句“算数”的同时,仔仔细细的给他刷牙...
早就习以为常的兰溪,微仰着头配合,视线落在自家哥哥温润的眉眼上,含糊不清的开口:
“那我们再比一次...”
侧身将漱口水递到他手里的钟意,抬手轻捏了一下他腮边的软肉,声音里是一贯的宠溺:
“好...”
话音未落,来不及擦去唇角白色泡沫的兰溪,急匆匆的拉着钟意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堪堪高出一指的头顶,喃喃低语:
“哥哥,我比你高了...”
钟意无声的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的移开视线,刻意忽略了自己驼下去的背,以及那小家伙踮起的脚尖,耐着性子出声询问:
“说吧,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兰溪攥着钟意手腕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出口的话虽有些艰难,但与之对视的目光,却没有一丝闪躲:
“钟意,可不可以先不要交朋友,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干什么,钟意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发顶,声音温润的给予他保证:
“好,等你回来...”
音落,还不待兰溪开口说点什么,钟意便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半推半搂的将人带去了楼下厨房,让他在一旁打下手,自己则将腌好的里脊,裹上调好的淀粉液,放入油锅里...
清晨的阳光,透过厨窗照进来,刚好映在钟意的侧脸上,即便身着围裙,却依旧难掩其风雅隽秀...
骨节分明的手,执着长筷搅动被炸得泛黄的小酥肉,异常熟练...
每一帧画面他都看过无数次,却依旧移不开眼...
直到刺耳的铃声响起,才唤回兰溪的思绪,他瞥了眼号码,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接起电话的刹那,兰纪山那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了过来。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两人听见:
“你妈妈和司机在别墅门口等你,多余的东西就不用带了...”
他看了一眼腕表,继续道:
“五分钟应该够你告别了,你也不希望你妈妈在冰天雪地的外面等太久,对吗?”
很显然,兰纪山让人控制住了秦姝,以此来防止他出尔反尔...
兰溪缓缓松开垂在身侧,握成拳的手,低沉的应了声:
“嗯...”
话音还未落下,那边已然传来了挂断后的忙音...
顷刻间,厨房内寂静一片,除了刚出锅的小酥肉偶有崩油的声响,便只余浅浅的呼吸...
四目相对间,谁也没开口…
最后,还是钟意先一步打破了沉寂,揽着自家崽崽去楼上换衣服,又陪他下来,细心的叮嘱他生活上的小习惯...
兰溪余光瞥了一眼,玄关处早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箱,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钟意给他戴围脖的手缓缓下降,双臂紧紧拥着他,薄唇轻启间,歪头贴在他耳边说了句“保重,我等你回来”后,便果断退开...
没人看见钟意滑落在侧的手青筋凸起,屈起的指关节带着病态的苍白,
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放手让人离开...
兰溪的嘴唇蠕动了数下,最终只说了句“钟意,等我回来”,转身离开...
开门,出去,关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瞬间的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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