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半月,风不语闭门不出,废寝忘食。
默读雒璃亲书笔墨,难掩心中悲喜,愤而怒骂,哭转愁肠。
无形中,二人心意相通,风不语为救心上人日夜苦读,疾飞猛进。
雒璃心智坚毅,化顽劣铁精石为绕指柔。
鸿雁频传,又半月,二人已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风不语细细把金色石头的形状和花纹描给雒璃,问能换几多钱?
雒璃画了只大头木鱼,附上四字“半壁江山”。
隔日,雒璃送来一张墨画,画中女子一头秀发扎起,左肩披风下箭袋露出一簇箭羽,正是二人初见时雒璃的装扮;她的右手多了一柄伞,撑在头顶;身前少年执手牵行,被一身重墨披风包得严严实实。墨色过重,依稀破开纸面。
画下一行簪花小楷,写着:“待与君雨中相携,同游凤凰城。”
风不语感慨,推窗远望。
松芒正绿,三月青街。
炼风推窗入户,不知不觉,风不语已经住在此处苦读一月有余。
听身后有人推门,一回头,老宋在前,身后一袭披风至。
是翼虎侯!
翼虎侯不顾老宋阻拦,摘下头上披帽,缓缓走到满是墨痕的桌前,看着风不语轻声道:“我是你亲爹!”
风不语自顾苦读,时间珍贵!
想了想,也只好认命,冷冷叫一声:“爹!”
翼虎侯笑了笑:“听起来,我儿义愤难平,说来听听。”
风不语直奔主题:“何日放人?”
翼虎侯睁大眼睛,毫不犹豫道:“宋老,放人吧!”
老宋很不高兴,您倒是当了言听计从的好爹,可苦了我妙计正在积极施行,效果良好,这时候把雒璃放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尽管心中不快,嘴上却应得飞快:“喏!”
翼虎侯笑道:“我们谈谈?”
风不语点了点头:“我娘呢?”
翼虎侯叹了口气:“你三四岁时,你娘为保护为父,已战死!”
风不语不解:“你在哪?为何不保护娘亲?”
翼虎侯缓缓道:“风家惊风烈焰矢,千里之内夺人性命如探囊取物;矢出弦惊,气力散尽,便不如常人强健,再无余力护卫他人。你娘身为剑奴,拼力死护,这是风家几千年来,无法更改的宿命!”
风不语嗤笑一声:“换我,一定会死在娘亲身前!”
翼虎侯顿了顿:“没错,我也曾这样想。弦惊时,等同废人,等你成了翼虎侯再来评判风家的事吧!聊点别的……”
风不语斩钉截铁道:“我要娶雒璃为妻!”
翼虎侯笑了笑:“可以!”
风不语又道:“但她不能当我的剑奴!”
翼虎侯又笑:“希望你能有自己做主的一天,我的儿!”
风不语又道:“我娘美吗?”
翼虎侯点点头,苦笑几声,从怀里掏出一轴画卷递向风不语:“美!你觉得呢?”
风不语打开画卷,轻声叫了声娘亲。
画中女子美得不可方物,自己眉宇间竟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第一眼看去,她应该就是自己的娘亲,那种熟悉感和归宿感,做不了假。
风不语盯着画,看了很久,倔强的擦干眼泪:“你想娘吗?”
翼虎侯嘴角痛苦的抽搐了几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风家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手执世间最强大的天弓,却无力保护心爱之人!你还小,怕是不懂……”
风不语摇摇头:“我懂……”
翼虎侯道:“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风不语笑了笑,点点头。
很快,老宋带着雒璃来到殿庭外。
风不语笑中带泪,刚准备上前相见。
却被老宋拦住:“别忘了,她只是从死牢里放出来的死囚,在你没有完成我们的约定之前,不能见她!”
风不语无语,老宋,老子要能打得过你,非把你揍成猪头!
不过,雒璃不用再泡在臭水里,知道她平安,也是很好的结果。
风不语未能如愿,仍然滑头地隔门喊道:“雒璃,你还好吗?”
雒璃泪眼婆娑高声回道:“好!”
风不语大喊:“我爹答应我娶你了!”
雒璃喜出望外夹杂些许激动:“雒璃谢翼虎侯恩典,我们还需多久才能相见?”
风不语无法保障,只得喊道:“很快!”
是啊,等待和生命一样,漫长或短暂,全无定数。
老宋干咳了几声:“人我已经放了,能答应你的都答应了!风不语,你也要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风不语长舒一口气:“风不语决不食言!”
翼虎侯点头赞许:“宋老,这孩子你养得不错!”
老宋尴尬一笑:“风不语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时刻磨炼心性,不敢怠慢。”
风不语暗中唱反调:“冬夏餐风饮露,东南西北风管饱……时时捉鸡撵狗,乐此不疲。”
翼虎侯欣慰地点头。
老宋又道:“揣摩天地之意,洞悉世间冷暖,不分昼夜,勤勉自觉!”
风不语暗中叹气:“天为被地为席,冷暖无人问,饥寒交迫,敢不四处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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