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老方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物，视若珍宝，将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双手呈递给了萧韶。萧韶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老方手中那物，而是转头去看颜勎，正好颜勎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随即两人目光又同时落到那物什上。
老方手中捧着的是一块石头，对就是石头，还是这附近就能找到的石头，这石头婴儿拳头般大小。普通的、在此地随处可见的石头，这就是无数人，包括他们在内探访了数十年的、古书中记载能改天换日的鸣石吗？
饶是心里惊疑不定，萧韶也只是愣怔了片刻，便将老方搀扶了起来，等老方站稳以后，才接过他手中捧着的石头，道：“先生大义，此举是为天下太平，功德必将流芳百世。”
萧韶将石头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虽然这东西看似平平无奇，但他相信这帮人，还没有胆子敢拿个假的石头来诓骗自己。只是他将石头在指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其独特之处来。
他方才已经说了那样的话，又不能转头就去问老方，“你确定这石头就是那本杂谈里记载的鸣石？”萧韶素来知晓山野奇人异者，心高也清高，这话问出来，说不定人就拂袖而去了。
于是他又将石头仔仔细细，连一个缝隙都不落下的看了一遍，然后还真看出了点端倪来，这块石头的底部，有一条细小的裂缝，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而这条裂缝露出的石面，竟隐隐有着细碎的光点。
这光点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萧韶一瞬间头脑有些恍惚，然而就是这一刹那的恍惚，萧韶忽然想起来，这细碎的光点，正是他在梦中那处有着女人玉像和豹子、狸猫的洞穴里出现过……
想到这里，他突然将石头凑近鼻端，细细嗅了嗅，然而除了石头上沾着的泥土味，再无其他。也没有他预料中应该有的，那股刺鼻的味道。
颜勎在一旁注视着萧韶的一举一动，同时也在观察那块石头，见萧韶脸上不易察觉的失望和不解时，他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萧韶将石头递给颜勎，颜勎接过也是一番查看后，摇了摇头。
两人抬眼去看布多，只见他也一副一知半解的样子，看来他也是懵的，如此就只剩下老方一人知情了。
于是萧韶对着老方道：“还请先生赐教。”
老方方才任由萧韶和颜勎二人，拿着石头翻来覆去的研究，并未出声，他是想看看这两位，特别是南离王的态度。任谁拿着一块山头上就能见到的石头，说是古书中记载的鸣石，为君王者会作何反应？
是暴跳如雷，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呢？还是觉得自己君王的权威被忽视，受到践踏了呢？亦或是直接诛杀自己，这个戏弄王权者？更甚者，不懂装懂，以全君王颜面……好在以上几种反应，这位南离王均未出现，如此诚实而谦虚的反应，倒符合他理想中君王该有的样子。
方才这一出，算是老方自己，给这位南离王的一个考验，如他方才献石时所说，此物干系甚大，绝不能错付他人。他成为千古罪人事小，让整个天下生灵涂炭事大，那罪过足以让他不得轮回。
是以在萧韶开口请教后，他才拿过颜勎手中的石头，蹲在地上找了两根树枝，将石块夹在中间，又单手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三人见状也立马跟着蹲了下来，四人刚好围了一个圈。
老方察觉到他三人也跟着自己蹲下了，点火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对三人道：“请三位退后三步。”
三人虽然不明就里，但见老方神情严肃，便听话的向后挪了三步。老方见状，这才重新燃起手中的火折子，然后将点燃的火折子，放在那块石头下面灼烤了起来。
这动作一出，萧韶恍然大悟，他已经大概明白了，方才为什么自己没有闻出那味道了。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一股淡淡的刺鼻味在空气中传开，而味道的来源，正是老方手中灼烧着的石头。
到此，萧韶方才相信，看来这老方说的是真的，他并没有随便捡块儿石头来愚弄自己。这块此处随地可见的石头，真的就是那本《须臾轶事杂谈》上所记载，“此石出、其力可改天还日”的鸣石啊！
或许是找寻了太久；也或许是他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也或许是他们没想到多年来，遍寻不得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此时萧韶的心里，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激动和狂喜。
这就像是在沙漠中徒步行走找寻水源的人，他走了很久很久很久，以至于当真正的水源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激动和狂喜，而是怀疑眼前这汪水源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幻景？
萧韶此时便是这样的心理，他目光扫见颜勎的神色，就见他的神情也有些恍惚，颜勎察觉到萧韶的目光，也随之将目光投来，小声道：“我感觉自己像是跋涉千里的旅人，经过千山万水，终于到达终点时，心里除了卸下包袱的轻松外，竟没多少喜悦。”看来两人的感想是差不多的。
就在此时，一声轻而有力的“噼啪”声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和思绪，两人寻着声音来源看去，是老方手中灼烧的那块石头发出的。这声音萧韶昨晚听了无数次，且都比这声势更大。
然而颜勎却是头一次亲眼目睹这个过程，他惊讶的发现，老方手中的石头在发出那声“噼啪”声的同时，还伴随着一声极短的啼鸣声，如泣如诉，这便是杂谈中记载，“鸣石”的鸣字由来了。声响之后，石头竟然化为了粉末，簌簌落下。
老方扔掉手中烧剩下的树枝，因为蹲得有些久了，腿脚都麻木了，他索性就地坐了下来。其余三人却不好像他那么随性，略作收拾后才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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