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家在平民巷，住的房屋破败不堪，孟琏抬脚想踹门，看到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默默放下了脚。
他轻轻推开门，带着殷不惑跟商绯鸢进了小院子，之前派来找老马的两个侍卫在院子里帮着老马的瞎眼老娘忙进忙出的，旁边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童坐在地上玩儿着泥巴。
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到了这种地方，都不知道如何下脚。
殷不惑有些担心商绯鸢，不料她适应能力还挺强，丝毫不在意地走进院子，到两个孩童旁边蹲下来，好奇地盯着地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孟琏抬手将两个忙活着的侍卫招到殷不惑面前，“怎么还忙起来了？老马呢？”
其中一个侍卫回道：“老马的娘说他天亮了才从外面做工回来，累得够呛，哭着求我们让他再睡一会儿，我们也于心不忍，就想着再等一会儿，也不能看着一个瞎眼老娘忙来忙去的，就忍不住想搭把手。”
孟琏倒是没有因此责备他们，而是礼貌地走到老马的娘面前，轻声跟她说明了情况。
老马的娘得知孟琏是老马的顶头的大人，连忙拿着拐杖起身，带着他进屋去找老马。
屋子太小，也很破，孟琏进门都要弯着腰才行，殷不惑见此便没有跟着进去。
不料孟琏刚进去就跑了出来，并且一脸凝重。
“王爷，老马死了。”他声音很小，怕被老马的娘听到。
商绯鸢在不远处抬起头来看着二人。
“带我进去看看。”殷不惑也给了商绯鸢一个保持安静的眼神。
这个家已经摇摇欲坠了，再经不起任何摧残。
老马的房间非常小，放了一张小木床后，连让一个人转身的位置都没有。
他躺在破旧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张破了大洞的被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但嘴唇发紫，身体早已冰凉。
“这是中毒了？”孟琏压低声音问道。
殷不惑也不会验尸，回答不了孟琏这个问题，况且也不该他回答。
门口突然出现响动，是瞎子老娘的拐杖撞到了门槛上了，她皮肤松弛发慌，说话的声音也尤为沙哑。
“小马还没起来吗？你们是不是叫不醒他，让我来，我一棍子就能将她打醒。”她摸着墙壁要挤进屋子里去。
殷不惑给孟琏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出了房门拦着老马的娘，“大娘，他可能太累了，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吧，我们也不是很着急。”
“是吗？那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吃的，你们再等等他。”老马的娘说完就拄着拐杖去了厨房。
孟琏都不敢想她一个瞎子要怎么做饭，但是此刻她确实需要去做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
二人也不敢在屋子里说什么，将房门关上后，他们到了院子里。
商绯鸢看着殷不惑，眼神里带着询问。
“老马死了，看样子是被毒死的，应该是被灭口了。”殷不惑说完，招手让远处在收拾院子的侍卫过来，安排了一下这一家老小今后的生活。
这地方肯定是不能住了，老的眼瞎，小的还走不稳，还得找个人照顾他们。
商绯鸢就在一边看着他，觉得这时候的他更加引人注目了。
“啊！！！”大家都在院子的时候，不料屋子里老马的娘突然尖叫一声，随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孟琏跟殷不惑对视了一眼，不用进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马的死还是没瞒住他娘。
仵作还没到，但是老马的房间太小了，孟琏只好让侍卫先将尸体抬到了院子里。
一张白布盖在老马身上，他娘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两个孩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在旁边抓泥巴糊在白布上面。
“出什么事了？”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粗哑的声音，众人闻声转过头看去。
一个蓬头垢面，衣着破烂的干瘦小乞丐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破碗跟竹竿，看到院子里的情形，连忙扔了手中的东西就冲到尸体面前跪下。
“这是谁？不会是我马叔吧？”小乞丐问的是在痛哭的马大娘。
马大娘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双手在空中摸着想要找说话的人。
小乞丐接住马大娘的双手，“马奶奶，我在这里，你回答我，这盖着的人是马叔吗？”
“君儿？小君儿是吗？你马叔死了，你快帮我看看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这些人害死的？”马大娘抓着小乞丐的手臂，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没有焦距地转动着。
孟琏跟殷不惑听到她这么说都没有说话。
可是来帮马大娘干了一早上活儿的侍卫忍不住了，“大娘您怕不是伤心糊涂了吧？两位大人怎么可能会害老马？”
那个叫君儿的乞丐也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污脏的脸蛋上一双眼睛却锐利明亮，压迫感还挺强。
君儿抬手掀开了白布，看到老马尸体的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
随后小乞丐就开始检查起尸体来。
孟琏见状，跟殷不惑说道：“我看过仵作验尸，这小乞丐的手法还挺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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