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蔚神色有些萧索，坐在椅子上，道：“你自小没了母亲，为父又常年不在家中，不像你哥哥，自小跟着我在军中长大。
自你哥哥战死沙场，我只想护你周全，什么精忠报国，都是狗屁！为父只愿你平安一生。”
何孟良冷笑道：“您终于想通了？为朝廷卖命一辈子，母亲难产您不在身边，哥哥您也护不住，偌大的府邸，长期只有我一人。
而您呢？得到什么？文臣几封折子，就可以撤职，再严重些，还可以下大狱!”
“世态炎凉，尤其是打仗的，狡兔死走狗烹！为父也算是看清了。”何蔚长叹道。
“您有何打算？”何孟良问。
“我自有谋划，你现下不必知晓，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再说吧。”
“不知道此次父亲回来会停留多久？”
“边境战事吃紧，本来想亲自朝见向皇上讨个示下，却想不到皇上连口都不让我开，就是一顿指责，看来，皇上是动了灭我之心，不得不早做打算了。”
“众人都以为皇上身子骨不行了，太子与睿王私下斗得热火朝天，又都拉了将军府做姻亲，不知父亲更看好谁会是未来君主？”
何蔚捻了捻胡须，沉思片刻，道：“太子与睿王倒不是目前紧要的，我今日上朝却发现皇上硬朗许多，完全不像秋叶之姿。习武之人，精气神一眼就能看出，皇上是不是最近练了什么功夫？说话感觉像内力雄厚之人。”
凤宁宫是皇后的住所，此刻殿内忙碌一片，浓浓的药香在室内蔓延开来。一身明黄锦袍的皇后，坐在金星紫檀桌前，双手不安的扭动着锦帕，“李嬷嬷，药到底好了没有？”
“娘娘莫急，这药欠分火候就没有效用了。”
说话间，院外太监尖着嗓子唤道：“皇上驾到！”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皇帝身旁的张公公。这张公公年岁不大，近来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讨了皇帝欢心，让陪同皇帝长大的刘公公都失了宠，被削了权，只剩个虚名吊着。
脚步声已至门前，门外春香垂首请安,皇帝心情甚好，问道：“皇后睡了吗？”
“皇后娘娘今日身子不爽，正准备喝了药早些歇息呢。”
“病了？”皇帝微一扬眉，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朕去瞧瞧。”
听着推门声，屋内奴仆早已跪了一地，皇后起身相迎，正欲行礼，被皇帝虚扶了起来，皇帝闻到满屋子的药味，不悦地皱眉道：“这屋里药味也太重了，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做事的？也不怕熏着娘娘？”
“皇上，是臣妾身体不爽利，让她们在屋里熬的药，今日可能不能侍奉皇上了。”
皇帝的手轻柔地抚上皇后略显苍白的脸颊，关切地问：“什么病？可有找太医瞧瞧？”
皇后涨红了脸，低下头，羞怯地道：“太医说是……气血损亏，需节制些，认真服药休养一段时日方可。”
皇帝暧昧一笑，轻搂皇后的腰身，“如此说来，是朕的不是了，今日辛苦你了。”
“皇上哪里话，你我夫妻能重现往日恩爱，是臣妾的福分，只不过今日臣妾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还请皇上移居别院，后宫专宠也不合适，莫伤了其他姐妹的心。”
“皇后倒是识大体，只不过，朕的眼里如今除了你，谁都入不得眼。”皇帝抬起她的下巴，一双盈盈眸子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脸色也苍白得有些明显，“罢了，今日你且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皇上今夜去哪里？”皇后按捺不住地问。
皇帝轻弹了一下她的鼻头，“刚还装大方呢，朕就知道你是个醋坛子。放心吧，今夜哪宫也不去，朕要去佛堂静心。”
“皇上心里现在除了娘娘，可再装不下任何人了。”张公公尖着嗓子谄媚地道。
“臣妾多谢皇上偏爱，今日就委屈皇上了，等臣妾好些了，一定加倍补偿皇上。”
“好，朕等着。”皇帝满意地轻拍她的臀部一下，“去静思堂！”
张公公连忙领命，“摆驾静思堂！”
一直听到关院门的声音，皇后才缓了口气，坐回椅子。“可算是走了。”
李嚒嚒端了药过来，“娘娘，药好了，趁热喝吧。这从前呀，都是为争宠费尽心思，谁承想有一日会因为圣宠太多而吃不消的。”说罢，李麽麽又不可思议地摇头笑。
皇后一口饮尽苦药，皱眉吞入婢女冬菊递过来的梅子，轻舒了口长气，“皇帝近来也着实奇怪，这身子骨一日比一日硬朗，安排出去的人可有查到什么可疑之处？”皇后问。
宫内的掌事婢女绿珠回道：“咱们派出去的人回话说，皇上近来醉心炼丹，那张公公就是给皇上寻了好多世外方士，才备受皇上待见的。”
“不仅如此，皇上近来每日勤练武功，可能身子强健与这也有关系吧，倒是对前朝之事不甚上心了。”
皇后轻拧秀眉，照理说皇上身子转好，与她感情恩爱，应该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内总觉得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过去的皇帝，日日勤政，宫内专宠的人是贤妃，对贤妃之子睿王也是青睐有佳。现如今，除了不待见太子这点没变，已经大半年没去过贤妃宫里了，至于睿王，那小子惯会讨巧，不像之前时时挂在嘴边夸，倒也没冷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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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福宫内，贤妃与陪嫁婢女秋荷正下着棋，婢女玲珑推门进来，贤妃眼也不抬地问道：“皇上今日又去她那里了？”
玲珑喜上眉梢：“回娘娘，皇上去了是去了，不过没呆一会儿，就摆驾静思堂了。”
贤妃执白子的手顿了顿，秋荷睇了玲珑一眼，鄙夷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人虽然没留宿，这心只怕早留下了。””
贤妃冷笑一声，“也不知道皇后最近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连新进宫的李美人都入不了皇帝的眼。白费了本宫一番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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