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亿甜又没来万家园。
听店长说，她去总公司了。
梅姐闲下来跟张阿姨聊天。
她本就一张薄情脸，谈起家里的那些烂事，更是苦大仇深。
“啊？到底欠了多少啊？都催到家里来了？”张阿姨抓着几张纸巾，攒在手里，随时准备递给梅姐。
梅姐一个劲儿地叹气，红着眼圈，“学校那边也找不到小超。我就算卖肾也要给他把钱还上，我现在就担心他想不开！”
“哎呦！”张阿姨帮忙拍着她的后背顺气，“你别操心你儿子了。他没事的，欠了债还钱就是，哪有人会想不开？他躲起来总比被人打强。”
梅姐越想越急，可他欠的钱是个利滚利的无底洞啊。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她痛苦地拍打着大腿。
午休时没几个人的店面，梅姐那么捶胸顿足，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厨子老杨端着水杯拖了个凳子过去，“梅姐怎么了这是？又算错账被罚钱了？”
张阿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问了。
梅姐就像找到了宣泄口似的，拿着张阿姨递的纸，捂着眼，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下，店里的人都知道，梅姐的儿子借了网贷，还不上钱就人间蒸发了，要债的天天上门讨债，梅姐两口子的日子没法过了。
王亿甜背着电脑从总公司回到万家园店，就见店里一片愁云惨淡的样子。
不过是生意不好，至于一个个愁苦成这样吗？
她问眼圈红肿的梅姐，“梅姐，你眼睛怎么了？弄进辣椒了吗？”
梅姐没好意识开口，摇了摇头，“没事。就有点不舒服。”
王亿甜点点头，“反正下午没什么事。你就坐着好好休息一下。”
她背着电脑冲柜台走。
一向在柜台坐镇的老徐不在。大概又和后厨的师傅们约在后门那里抽烟。
王亿甜放下电脑，埋头连接电源和网络。
这两分钟的时间里，大厅里的张阿姨和梅姐使了好些眼色。
张阿姨想劝梅姐向王亿甜开口借钱。
梅姐自知她跟这位大小姐其实谈不上交情，没好意思开口。
王亿甜连接好了电脑。
上午，财务部的项目专员小姐姐手把手地教给她许多分公司的请款规则。
按照专员小姐姐的说法。
她要向分公司请款装修，就要先做一版大致的费用预算出来。
公司的各种财务规章制度和申请模板她都拷贝到了自己的电脑里，还另外申请了办公系统权限和一个内部邮箱用来上传下达沟通工作。
自此，她才终于有了点自己是万家园店副店长的感觉。
门店的后门，背街的小巷子。店长老徐，炒菜厨子老姜和汤包师傅老杨三个人站在一块吞云吐雾。
他们聊的是梅姐家的事。
这么多年同事了，多少有点感情。但一谈到要借钱，大家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她要是家里老人病了或者出了急事，我借点钱给她应急也行。可这算个什么事嘛……”老徐前不久才花光了一辈子积蓄给儿子买了以后结婚用的房子，每个月房贷都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哪还有余力接济别人，“他儿子欠的高利贷，利滚利利滚利，钱借给她不就是打水漂了吗？”
两个厨师老姜和老杨也是这个意思。
老杨吐了口烟，“校园贷害人不浅啊！怎么没人管管？”
老姜挺无奈的，“怎么管？一个大学生，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去借这种钱！我看，梅姐他儿子也很有问题！”
老杨不评论别人家的事，“店里那两个女同事让梅姐去找小王借钱，你们说，小王借不借？”
店长抽着烟，没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老姜深吸了一口，笑道，“我要是王亿甜，万胜集团的大小姐，我在乎这点钱么？肯定借啊。可我不是她啊。”
老杨挺认可似的点点头，“咱们这儿，有钱的人就她了。她要是不帮。梅姐可就难了。”
店长灭了烟，正色道，“小姑娘借不借钱，跟她有没有钱没有关系。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梅姐要是跟她开口了，你们让她自己做决定，别在她面前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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