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好，先进去…咯咯…”郭夫人终于开口笑了。
全府数百人就像拥戴英雄归来似的，把三小姐迎进府里。
她进院之后先吃了几块糯米糕点垫点饥，喝了几口茶，便直接到浴房里沐浴。
丫鬟们在大木桶里倒完热水之后，就退了出去，浴房里只留下红玉一人伺候。
这是三小姐的习惯。
秀娘肌质白皙，纤细的身子柔若无骨，眸如星子，只是褪下衣服时，发现手臂和臀部有些乌青。
红玉惊了惊，望向秀娘。
秀娘并未做太大表示，只是轻声说了句没事，说是为躲避刺客时，在洞壁上不小心擦伤的。
浴桶中洒满了绯红的花瓣，清香宜人，木架子旁边有张方几，摆放几种不同的小瓶。
小童子骑牛的木屏风共有九扇，飘逸的纱幔自上垂下，圆润的珠帘在内。
白净玉足慢慢踏进浴桶中，纤白的手指扶住浴桶边沿，秀娘慢慢坐下去，浊气呼出，觉得浑身都舒服起来。
无论是躲避刺客追杀，藏身于山洞中，还是在长寿殿陪太子三天三夜，所经历的精神折磨和肉体痛苦，恐怕是她十八年的岁月里，所从未经受过的。
这次经历让秀娘成熟不少。
她终于认识到争权夺利是人之共性，每个人自觉不自觉都要被卷入。
她身为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决不可能与世无争。
今后，她必须要以夫为纲，切实维护夫君的利益。
淡淡水声从浴室里边溢出，红玉把脏衣服抱出去让外面粗仆们清洗，然后拿了盒东西又转身进来。
她把木盒放在小几上，拿出里边的小玉瓶，往浴桶中倒了几滴。
这是世家贵族小姐常用的香肌油。
红玉没有多看秀娘身子的那些伤痕，拿了巾帕过来替她擦身子。
“小姐…这又是怎么了？”
她皱眉看着秀娘的肩膀，着急询问道：
“像是被什么给咬的？有牙齿印…都有些肿了，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在洞里往太子后背伤口撒金创药粉时，他头刚好枕在她肩头，庝痛难忍时咬上去的，但不严重。
牙齿轻轻擦伤了白嫩肌肤，留下点狰狞的牙齿印。
秀娘双手捧着热水，轻轻往自家身上浇覆，对红玉淡然道：
“别大惊小怪，是被一条小蛇咬了，但不用紧张，御医华大夫说涂些清凉药，很快就能消肿，而且无疤痕留下。”
“蛇？”
红玉闻言脸色大变。
小姐从小不是最怕蛇吗？怎么这次居然如此淡定？
“奴婢这就去找清凉药。”红玉准备起身。
“不用。”
秀娘摇头，“我方才拿回来了，你和我说说这几天你在隔壁偏殿里的情况吧。”
她有意将话岔开。
红玉袖子挽起，犹豫半分后说道：
“奴婢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只是听外面小太监们悄悄在说，说这次刺杀太子之事，是曹府干的。”
“连底层小太监都知道？”秀娘微微讶然，道：
“这几日宫城全面戒严，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也进不来，听说皇后派了晋王和她的首席女官过来，准备探望太子都不许，小太监们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传达这一消息的人，一定就是幕后操纵者。
他们的暗影无处不在，确实厉害。
经过太子点拨，秀娘的阶级斗争觉悟，一下子提高不少。
她半眯着眼睛，身躯慢慢靠住浴桶壁，微微抬起柔荑，放在红玉手中。
红玉替她揉按手指，继续说道：
“奴婢也觉得奇怪，宫里当官的什么也没说，小太监和下等宫女、嬷嬷们，倒是说得有鼻子有眼，让人半信半疑。”
秀娘闻言撇嘴轻轻说道：
“或许别有内情，太子爷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宫内城的小景山上，居然埋伏着二十几个武功高强的刺客，所以，当时他的身边也没多带千牛侍卫。”
她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心腹侍女替她舒缓劳累。
大清早醒来时没见着太子，想必他已经移驾东宫，处置朝堂上的紧急事宜去了。
“那天夜里下了场雨，奴婢都快要急死了。”红玉叹声道：
“那些人明摆着是要刺杀太子，如果他当时没有突发奇想，和您单独游小景山，小姐也不用遭这些罪。”
秀娘的手慢慢收回来放入水中，睁开丹凤眼，摇了摇头呵斥道：
“不许你这么说太子！他一直在保护我，他受伤都是因为要照顾我，而我身子现在好好的，他却险些就醒不过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以后不许再说。”
“是，小姐。”红玉羞红着脸低下头去。
不过，这次幸亏小姐与太子是下诏赐婚的夫妇，换做别家小姐，就算完好无损地回来，和男人独处一起，也免不了旁人议论，说三道四。
“这次小姐在长寿殿三天四夜，府上探听不到任何消息，老夫人估计都要担心坏了。”
红玉给秀娘身子抹些花露，“竟然敢对当朝太子爷下手，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听说上岛来的刺客全都死了，不是被杀，就是最后都自杀。”
秀娘嘟囔着思量片刻，“幕后操纵者手段毒辣，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这时，有丫鬟站在浴室外面，手里托盘放碗热滚的汤药，朝里喊道：“三小姐，药房熬的安神汤药好了。”
红玉哎了一声，把手中的帕子搭在浴桶边，擦了擦手，撩开珠帘，出去把药汤拿了进来。
她把药汤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用药勺搅和两下，准备等药温了再给秀娘喝。
秀娘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道：
“母亲给我一瓶擦头发的竹香露，我让人收拾了放在箱子里，你去箱子里找找，看能找到否？”
红玉不疑有他，应了声是便出去找这瓶竹香露。
秀娘在荒郊野岭的山洞里待了有一个多时辰，三天四夜都不曾清洗，感觉自己身上不干净，某些部位还有些骚痒难忍。
当晚还下了场雨，洞里面潮湿得很，估计湿气都窜入身体内。
她想清洗一下自己的私处，而红玉在这儿，秀娘不太好意思做这事，只能先支开她。
关于这方面的卫生知识，还是前几日大嫂田氏，亲口传授给她的呢。
她是现炒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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