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朵灵睁开双眼,她根本睡不着。
明明决定顺其自然,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怕,怕这是她清醒的最后一晚。
她想到了所有人,唯独君澜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她消失不见,他会伤心的吧,他们连好好道别都做不到。
她看了看身侧,娘睡的很沉,那么温暖。
她靠近了一些,或许是感觉到什么,娘下意识将她搂进怀里,一如小时候一样。
她笑了,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要早起,她闭眼逼迫自己入睡。
希望,晨曦依旧,欢笑如常。
一刻钟后,本毫无困意的朵灵陷入了沉睡。
石兰馨从旁边起来,看她的眼神带着复杂,欣喜,期待。
“该走了”,朵宵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边,看着朵灵的眼神中同样复杂。
石兰馨轻身飘到地上,将朵灵抱起来,“走吧,这一天总算到了”
那般瘦弱的女子,竟有这般力气,抱起一个人没有丝毫费力。
而这般折腾下,朵灵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脸上,还停留着一丝笑意。
朵宵铭眼神更加复杂,最终叹了一口气,“是啊,十六年,终于等到了”
话落,两人凭空消失,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就连刚刚说话的声音都没传出屋外。
待再出现时,是在朵宵铭的书房之内,漆黑一片,也没打算点烛灯。
他们走到书架前,什么也没碰,书架却自动翻转,露出后面的通道。
通道两边一盏盏灯亮起,一路向下,深不见底。
随着他们的进入,书架再次翻转,恢复了原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朵灵的院落外,最高的那棵树上,君澜殇抱剑而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内。
从他摆脱朵焱之后便一直站在这里,视线追随着那道倩影,不曾离开一步。
他看着她独自发呆,看着她在合欢树下,从茫然到坚定,看着她将陶瓷罐埋入树下。
他想过去,想抱抱她,可是不能,他不能让人发现他在这里。
他从不会反驳她的意见,哪怕她选择的路是死路。
他知道,她不想相信家人会害她,他也没办法证明她的家人想害她。
他只能等,在她发现真相时,再选择一次,要不要跟他走。
子时来临,他身体紧绷,随时准备闯进去。
时间一点点走过,屋内寂静无声,就好像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可是他心里越来越不安,甚至升起了一种恐慌。
他不想再等,轻功运行,飞到房前,侧耳倾听。
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连呼吸声都没有。
他一把将门推开,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瞳孔紧缩,手都在微微颤抖。
下一息,跑离了原地。
……
书柜后的地下室内,一张寒冰床位于中间,旁边一副冰棺并排而放。
石兰馨将朵灵放在寒冰床上,抬手抚顺凌乱的发丝。
“灵儿,睡一觉就好了,你不是想出城么,等你醒来,娘就带你出城去玩”
她犹豫了一会儿,眼中还是带了丝伤感。
“灵儿,娘给了你一个完整的人生,你是开心的吧”
“你也该回来了,娘真的很想你,不要怪娘”
说完她起了身,走到冰棺那边,而冰棺里面,赫然是一个与朵灵一模一样的人。
只是那人太过缥缈,虚实转换,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那是受了重创的灵魂。
石兰馨隔着冰棺盖触摸里面的身影,脸上露出笑意,“宵铭,开始吧”
朵宵铭一直立在一边,闻此点了点头。
随后左手抬起,凭空出现一展白玉灯台,右手在上面虚晃一下,那上面浮现出冰蓝色的火。
石兰馨在冰火燃起的时候,将冰棺打开,里面的灵魂随着朵宵铭的动作,缩小飘进灯台之内。
灵魂安详,没什么痛苦的表情,想来那火没有灼伤的效果。
朵宵铭待那灵魂平稳,走到寒冰床边,手按在朵灵的额头上,微弱的光芒闪烁。
不过片刻,朵灵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可却没能醒来,连动都不能动。
这种状态也没持续太久,朵宵铭的手一点点离开她的额头,而伴随着手的离开,一道浅淡的白色被带出了一点。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在那抹白色与额头相连之处越来越浅,眼看着便要离开朵灵的时候,一柄剑飞了过来。
朵宵铭连躲都没躲,旁边的石兰馨闪身一手抓住那柄剑的剑刃,手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澜儿,你怎么找过来的?”
是他们太自信,刚刚全部心神都在朵灵身上,倒没发现有人进来了。
君澜殇没回话,倾身去抓朵宵铭的手,全因那抹白色已经扯了出来,正飘向灯台。
他的武功是高,却到底是个凡人,又怎么敌得过石兰馨。
他眼睁睁看着那抹白色没入灯台,双眸渐渐染红,低吼出声,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平静凉薄。
“你们,将她,还给我”
周围突然想起空爆声,石兰馨似被什么东西打中,整个人撞向石壁。
朵宵铭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了护住灯台,承受了全部攻击。
君澜殇趁机将灯台夺了过去,血顺着嘴角流下,整个身子已经快接近极限。
这下石兰馨也急了,“君澜殇,你别乱来,你这样会害了灵儿的”
她现在也顾不得想君澜殇怎么会这般厉害,她现在只关心她的女儿,飞身就来抢。
君澜殇怎么可能会给,死死抓住,受了再重的伤都没松手。
朵宵铭心下有些骇然,这虚城之内,何时进了其他人。
君澜殇视线投向烛台,对那虚虚的人影连看都没看,只追随着那抹白色。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看那白色在被那虚影吸收,他心中恐慌,下意识伸手想将那抹白色捞出来。
“住手”,朵宵铭爆喝一声,集中所有灵力,带着杀心,石兰馨也攻了过来。
君澜殇却不管不顾,那白色顺着他的手指,攀爬而上。
在两人的攻击将要到身前时,那抹白色化为一道倩影,拦在了中间。
灵魂虚幻,此时她却是可触碰的实体。
朵宵铭和石兰馨也没想到会这般,但也下意识收了攻击,相对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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