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桑玦眉头一挑，突然来了些兴趣，“哦？你想从我这里换什么？”
林眷舒身体往前倾了一些，“我要你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
“用你的手底下的势力帮我散布一个消息。”
“说来听听”
褚桑玦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林眷舒看着他倒茶的动作，心在滴血。
褚桑玦看到她一直盯着自己倒茶的手，有些不明所以。
林眷舒抬眼看向他，“天象显示三日后有荧惑守心之兆，我要你手底下的人把炀皇将死，衍王登基称帝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你还懂天象？”
林眷舒稍稍谦虚了一下，“略懂略懂。”
“所以你口中那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消息是？”
林眷舒看了周围一圈，又往他那边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江湖上最大的暗杀组织千机阁阁主，是当朝皇帝的第三个儿子，衍王萧君衍。”
褚桑玦瞳孔微缩，眼睛眯了眯，眼神里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眷舒当着他的面伸出手，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两下，“算出来的。”
之前他只是认为林眷舒救了他是运气好的缘故，可是现在她说出来的事，跟运气没有一点关系。
“你到底是谁？”
他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内，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模样。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褚桑玦不是傻子，他承认林眷舒确实厉害，但是她这么无条件的帮自己，明显不合常理。
“你为何帮我？”
“你就当我是为了天下百姓安宁、四海升平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衍王还在查南齐五皇子的事，要不了多久就会来找你买消息。”
她说完坦然的面对他的审视，褚桑玦看着她失神了好一会儿。
他不明白一个久居深闺的小姑娘，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江湖和朝堂的事。
他一直派人盯着她，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也没有见到她和什么人接触。
难道她真的是神人？
林眷舒伸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
等他回过神来，她才拎着那个茶壶对他说，“我为了见你，花了一千两银子来这个天字号雅座，我心想不能干坐着啊，就点了这一壶茶，可它居然要十两黄金，十两！”
她气愤的把茶壶放下，“见你一面就掏空了我所有的家底，本来就穷，见了你之后，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将军府更加雪上加霜！”
“你嫌贵？”
“不是我嫌不嫌的问题，是它本来就贵！我们俩现在好歹算是盟友，你不能连我都坑吧！”
褚桑玦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枚玉玦递给她，“下次你来找我，用这个。”
林眷舒接过去看了一圈，玉玦通体碧玉，形如环而有缺口。
她收下之后，心情好了不少，“时间不早了，我爹叫我回家吃饭了，告辞！”
她起身要走，褚桑玦慢悠悠的说道，“林将军一早被传召入宫，此时应该还在宫内。”
“所以更得赶回去，散布消息的事越早越好，三日之后我想看到效果。”
“可以。”
褚桑玦应下之后她就离开了，她离开后，他看着她桌上的茶杯，久久不能回神。
玄一出现在他身侧，有些疑虑，“主子，属下派去看着她的人什么都没发现，她一个闺阁女子，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我也想知道。”
“主子，她会不会别有用心？”
褚桑玦轻飘飘的说了句，“谁知道呢。”
他确实不知道。
林眷舒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是一眼就能看清楚她在想什么，她要做什么，但却不知道她做些事的理由是什么？
————
她回到将军府没多久，林靖搴就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自家闺女坐在正厅等他，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心虚这种情绪。
所以站在门口踌躇半天，不敢进去。
偏偏管家在一旁提醒他，“老爷，小姐等你好一会儿了。”
林眷舒听到声音，看向门口，“爹，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一脸关切的女儿，他更心虚了。
林眷舒看到自家老父亲闪躲的眼神，就知道他还是接下了虎符。
林靖搴遣退周围的人，走到正厅的主位坐下。
他缓缓的把手里的虎符放到桌上，始终不敢去看自己的女儿。
“舒儿，这个虎符在我们林家手里快二十年了，你大哥拿过，你二哥拿过，上面沾的都是我林家人的血，爹不能…不能不接。”
他的声音哽咽，语调悲伤哀婉。
“爹一把老骨头了，你虽然瞒着我不说，但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我没剩多少时间了，爹一生都耗在边关，如果要死，也该死在那片枯骨万千的沙场。”
他并没有跟她讲道理，而是跟她说自己的心愿，用一种平静且期盼的语气。
“你的大哥二哥也在那里，爹要去守着他们，不能让敌军的马蹄踏过他们的荒冢。”
林眷舒内心震动，即使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还是觉得难受。
她早就学会了逢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可是现在，她想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壮烈且热血，悲凉且平静，这才是林靖搴要的结局。
她别开脸擦掉眼泪，什么都没说。
“舒儿，爹这辈子，注定是要亏欠你了。”
他说这话时，满满的无奈和愧疚。
皇上的旨意来得很快，一句话：边关告急，择日启程，刻不容缓。
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林眷舒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发呆。
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树枝上的雪被震落，偌大的将军府，安静的出奇。
第二天林靖搴一早启程，他在城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自家闺女的身影。
皇上看时间差不多了，命令众将士启程，文武百官让出一条路，林靖搴翻身上马，往城墙上看了一眼。
林眷舒看着他四处搜寻的目光，没忍住，还是出现在了城墙上。
林靖搴看到她的时候，露出了笑容。
她就这么看着那道有些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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