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依收回手，又后退两步：“你说，怎么样才能让我的儿子活过来？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现在就像是在海中挣扎，拼命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唐颜表情漫不经心，一字一顿：“以命换命。”
陈明依立即呆楞住。
“怎么？为了你心爱的儿子，你连命都不愿意舍弃？陈妈妈，看来，你最爱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因为有刚刚的意外，陈明依有点不太信任唐颜：“你怎么能保证，我以命换命，我的熙然就能活过来？”
唐颜也不解释：“还是那句话，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反正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唐颜的神色太过坦然，几乎让陈明依相信，刚刚诛魂草的事，她确实不知情。
或许她真的是第一次用那种草呢？
也或许刚刚真的就是意外呢？
陈明依又想到：“那复活的是人格还是妖格？还是说两者一起？”
这个时候还问这样的问题，唐颜只觉得讽刺：“不知。”
陈明依沉默了几分钟，突然冷静下来：“你说我要怎么做才可以，以命换命？”
虽然她对陈熙然的感情是很复杂，但如果没有陈熙然，剩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活着的是人还是妖其实都一样，反正她也看不到了。
她是恨陈熙然妖格的部分，但她更爱那他人格的部分。
而且她觉得母亲为了儿子牺牲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并不难选择，她用她的生命去赌，他儿子有三分之一的机会，会用人格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唐颜内心叹息，人性这东西，从古自今都很复杂，极端的善和极端的恶都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唐颜从包里拿出一盏油灯，放在陈熙然的病床头，接着灯开始自燃。
深蓝色的灯焰，古朴幽森，是一种神秘的庄严感。
唐颜又拿出一根红色的绳子，递给陈熙然：“这红绳，一头绑在陈熙然的左腕，一头绑在你的右腕上，灯尽，则换命成。
这灯油过半，术法就会失败，你考虑的时间不多。”
“不用考虑。”陈明依接过红绳，按照唐颜说的方法绑在她和陈熙然的手腕上。
就在那一瞬间，她能感受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而陈熙然的生机像是在恢复。
她拉着陈熙然的手，坐在病床边，无视唐颜，开始自说自话，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熙然，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想了想，那妖格似乎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
只是妈妈心理有病，很多时候都控制不了自己。
妈妈知道，这一生我亏欠你太多，我也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所以也就这样吧。
本来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的，但人到终了好像也什么都说不出口，但愿下辈子，你别做妈妈的儿子，对不起。”
陈明依说着说着，就靠在陈熙然的床边，像是晕了过去，她的睫毛有些湿润，两颗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与此同时，陈熙然缓缓地睁开了眼，他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垂眸看向趴在一旁的陈明依。
神情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无奈，他伸出手，温柔地放在陈明依的头上：“其实，她只是被困在了过去，本质并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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