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裁判吹响比赛结束哨声的时候，在板凳上坐了小半场的唐宁，已经恢复了冷静。
他明白，自己的舞台在英超，在更宽广的天地，不应该纠缠于一场青年队赛事。
但，他会记住这场失败。
唐宁起身径直走向了场上的李维。
“李，你很厉害，”他把身上的球衣脱下，递给对方，“我们交换球衣吧。”
他看到对方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主队的教练席，在他的主教练同意的情况下，才点了点头，把上衣脱了下来。
唐宁愣了一下，旋即释然。
对方毕竟只是个青年队球员，可不像一线队的球星那样有随意处置球衣的权利啊。
他接过李维递来的球衣，又说道：
“李，我会在英超等着你的。”
“斯图尔特，那可能你要等很久了，”李维却笑了一下，“我没有劳工证，恐怕短期内是踢不了英超的。”
“这样么，”唐宁没有想到他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有些失神。
而这时，主队的看台上又响起了一阵“李！李！”的呼喊。
李维有些抱歉地指了指那边，
“对不起，斯图尔特，我该去和球迷们在一起了。”
随即他转身朝着主队看台的方向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唐宁有些茫然地顿足伫立。
自己，究竟是输给了怎样一个人啊......
一个拿不到劳工证，踢不了英超，连交换球衣都还需要教练同意的青年队小子。
一个明明只是青年队球员，却像一线队球星一样拥有球迷单独创作的歌曲，赢得全场拥戴的中国人。
真是一个矛盾的家伙啊！
他想。
※※※※※※
此时已经走到索普阿克西看台下方的李维，自然不会知道身后唐宁的想法。
于他而言，向球迷们道谢，才是正事。
身前，西看台上的球迷们大多都已经没有坐在位置上了，看到本场的大功臣走来，人群中便骤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随即便是乔伊等人打头，高唱起那支“李之歌”。
这场面，让李维想起了自己签署青年队合同的那个夜晚。
那一晚，梦中的球场，也是这般为了他一个人而沸腾啊。
当然，眼前这只占了看台不到一半的球迷，与梦里成千上万的人数，显然是无法比拟的。但不管怎样，至少这意味着，他朝着那个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梦，又走近了一步。
而眼前的这些可爱的人们，也许便是托着他追寻梦想的动力之一。
李维这样想着。
于是，他走到球迷们的下方站定，面朝着整个西看台，深深地鞠了一躬。
而随着他的动作，整个西看台的歌声，仿佛又上了一个台阶。恍惚间，竟似已经能与埃兰路的音量相媲美了。
“神奇的东方小子，”
“他是我们的队长！”
…
看着李维感谢球迷们的这一幕，大卫教练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早在这场比赛前一周，他就已经得到管理层的消息，有一支德乙球队报价70万英镑，想要在赛季结束后引进李维，而秉持“一切为了还债”原则的董事会，当然不会有任何犹豫。
毕竟李维只是一个才加盟球队一年多的青年队球员，这一入一出差不多就等于白赚了70万，董事会那帮商人哪里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呢？
但大卫知道，账是不能这么算的。
今天你能用70万卖掉李维，等到以后，也许700万也买不回来了。
可惜，他只是一个青年队主教练，根本无法插手转会的事宜。
他倒是私下找过李维，毕竟如果球员本人不同意的话，转会也是无法执行的。但，很显然，他只能失望而归。
李维其实是已经和美因茨谈妥了以后，对方才报价的，换言之，这就是球员本身的意愿。
大卫也试图挽留，但李维只说了一句话，便让他噎地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拿不到劳工证，先生。”
那天李维便是这样说的。
他大卫还能说什么呢？
从头到尾，他能给予李维最大的好处，也不过就是保证他的核心地位而已，甚至就连为他争取一份更大的合同，他都做不到啊！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能把李维继续绑在这艘即将沉没的轮船上呢？
唯一有些安慰的，就是李维表示为了不影响到球队的士气，他拜托美因茨方面在赛季结束前不要公布转会的消息。
所以，到现在为止，除了上次造访李维公寓的几个人以外，球队里的其他人都还是不知情的。
有时候大卫就会想，如果换成是埃迪的话，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以他的性子，哪怕是跟董事会彻底闹翻，也要留住李吧。
可他毕竟不是埃迪，他没有巨星的光环，没有那么多球迷的爱戴，也没有深厚的资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埃迪上次跟他说的那样，在小球员们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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