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绍庭到公司后，没有料到最想见的那个人就在他的办公室里。
沈般般正站在窗边，看着桌子上的那一盆白玉兰。
这盆兰花很眼熟。
不是那种很名贵的兰花，只是几十块钱一盆的，盆栽的器具也是很廉价的白色陶瓷。这么一盆不值钱的兰花摆放在傅氏集团总裁的办公室里，显得很格格不入。
可是这盆白玉兰被打理得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开花。
见到自己的东西出现在傅绍庭的领域里，沈般般心里有些不舒服，“这花……是你从沈家的房子里拿来的？”
沈家那三个人哪有时间养花。只有沈般般，觉得那个家里实在单调，就从花店里搬了一盆回来。
她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没有光照，无法养花，所以她把这盆白玉兰放在了阳台上，久而久之，就忘记了还有这盆花的存在。
沈家那个旧房子，估计被傅绍庭处理掉了。
反正那里也没有她的东西了，沈般般没觉得可惜，也没有一丝留恋。
只是在今天看到傅绍庭办公室里这盆熟悉的兰花时，她才恍然想起来，过去的自己还是有东西留下来的。
以前的日子糟糕透顶，她实在不想回忆太多，很快移开了视线，看向几米之外坐在轮椅里的男人，“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傅绍庭动了动干燥的嘴唇，突然觉得很渴，这时助理端进来两杯咖啡。
沈般般伸手拒绝了咖啡，她不会在这里待很久，问完问题就走，所以直接开门见山：“傅洛安是怎么死的？她的尸体在哪里？”
傅绍庭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杯子里的咖啡溅出来几滴，落在西装领口上。
他原本以为沈般般对傅洛安很恨，所以对那个女人闭口不提，他们也没有主动提起过，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口。
可是他没想到，今天沈般般主动来找自己，只是为了问傅洛安，这让他感到了一丝丝的失望和不快。
傅洛安又何尝不是他的伤痛？
如果傅洛安不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不伤害般般，如果当时她能够在知道身份被交换后主动说出真相，也许她还会被允许留在傅家。
毕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即便不是亲妹妹，也给予了二十几年的亲情。
他们的母亲章裕宁在得知真相后精神受到了重创，患上了老年痴呆，连几个亲儿子都认不出来，整日沉浸在幻想里，还随时都可能被那颗残弱的心脏夺去生命。
这种结局，傅绍庭在五年前就预料到了。
因而，他没有把真相告诉母亲，只告诉了傅戚朝一个人，让他们的母亲能多活几年是几年。站在傅家儿子的立场上，他必须有所牺牲，他已经尽全力在挽回支离破碎的傅家，虽然他知道对般般来说是不公平的。
般般恨他，是他应得的。
五年前的婚礼上，她故意让他知道真相，是带着期盼的吧。可惜，他为了傅家的利益，为了其他人的考量，辜负了她的期望。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但是他会把她留下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去寻死，眼睁睁看着她坠入冰冷的江水里。
傅绍庭抹去胸口的咖啡渍，污渍的面积却越来越大，令他拧起了眉心，“绑架案后，她被关押在禁闭院里，引火自焚，被大火烧死了。”
“烧死了？”
“嗯。”
沈般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傅洛安会选择烧死自己的方式自尽，“她烧死后，谢翘楚呢？还有他们的孩子。他就这么不闻不问了。”
“当时谢翘楚麻烦缠身，带着他们的女儿逃到了海外。”傅绍庭说完，看向一脸凝重正在沉思的沈般般，“你放心，傅洛安不会再来找你了。”
沈般般冷哼了声：“你把谢家搞垮了，不担心谢翘楚会来报复你们？”
傅绍庭微昂起头，嘴角落了丝笑意，难得的明朗，声音也是格外的愉悦温柔，“般般是在担心我吗？”
“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
沈般般脸色不好看地离开了。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傅绍庭一个人，呆呆地望着那盆白兰，冷酷的脸庞上徜徉着似有若无的苦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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