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并没有直接回答观音菩萨，他神色淡然，声音却带着几分清冷，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既然说九尾天狐族的心神力与你没有因果，那么就让贫道看看吧，在九尾天狐一族冤魂的注视下，你会是怎样。”
密密麻麻，似文非文，似画非画的符文出现在李淳风身边，飞舞起陆，眨眼间就将整个洞府变成一片漆黑的天地。
“她们在注视着你，观音！”
李淳风的声音从黑暗之中响起，却不知具体的方位，似乎整个黑暗都成了他的一部分。
轰！
黑暗中爆出惊人的波动，一张书页被翻动得声音响起。
“裁决……有罪，夺其光明。”
一个冷漠无情，如同万千个喉舌一起开口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响起，声音泯灭了一切的情绪，只有高高在上的审判。
观音菩萨早在黑暗降临的时候，就已经闭上双眼，以神念观察四周。
然而此时她的元神之眼也感觉到一阵剧痛。
所有的光明眨眼间消退，比外面的黑暗更加漆黑的无边黑暗涌来，连元神之眼也给屏蔽。
观音菩萨一翻纤手，手中清净玉净瓶向最后感知的方向扫去。
轰！
清净玉净瓶中的攻击，也不知是撞上了什么，不但没有发生任何效果，反而猛地反弹过来。
凶猛霸气地攻击原路返回，就像是观音菩萨自己攻击自己一样。
还好这是观音菩萨自己的攻击，哪怕元神之眼都无法视物，观音菩萨凭直觉，也能接住自己的攻击。
她手中清净玉净瓶一转，把那一片汪洋重新给收入其中。
观音菩萨愠怒开口，“李淳风，这就是你手段？躲在黑暗中装神秘吗？真真是可笑至极。”
然而，回答观音菩萨的，只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声音。
如同万千喉舌同时开口，如同无数心神同时发言。
“裁决……有罪，夺其诸世音。”
莫名的道则力量涌来，激荡回响，无数声音轰然作响，盖过其他一切声音。
在嘈杂的声音中，观音菩萨隐隐听到无数声音：那是悲惨的呼救声，濒死的惨叫声，凄凉的哀嚎声，绝望的质问声。
那是一个种族在被莫名灭族之前的声音。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青丘山上的声音。
那些声音曾经在观音菩萨的神魂深处轰鸣回响了数万年，如今再一次响起，几乎一瞬间就要击溃她所有的心防。
青丘山上惨案，确实并非某一者之罪，而是整个时代的罪孽，但收集了所有心神力于己身，就是主动背负了这份罪。
观音菩萨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摆脱了这一切，然而当这些声音再一次响起时，她才惊觉地发现，自己远远谈不上摆脱。
因果，业孽哪有那么容易摆脱？
在那些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甚至要把观音菩萨的心神都给盖过时。
突兀地。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寂静无声，死一般的枯寂。
观音菩萨震惊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耳中一片死寂。
“李淳风，你做了什么？”
观音菩萨厉声喝问，然而她什么也没听到，包括自己的声音。
她很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但她什么也没听到。
观音菩萨第一次露出真正骇然的神色来。
这是什么道则？为何不但可以挡住自己的心神力，还能剥夺自己的视觉和听觉？
这可不仅仅是剥夺肉身上的感官，也包括神魂层面的。
难道是传说中的灵魂道则？然而灵魂道则不是已经破碎融入到六道轮回中了吗？
李淳风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掌握？
观音菩萨元神运转，发现没有任何受到攻击的感觉，元神完好，真灵完整，但就是看不见，听不到。
甚至，连那可怕的青丘回响，也不存在了。
这就是灵魂道则？攻击自己后，却让自己觉得自己一切正常？
天地间一片黑暗，寂静无声，观音菩萨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存在。
饶是菩萨也有几分慌乱起来，她发出大叫，挥动手臂，四下奔走，想要弄出一些动静来，想要看到哪怕一丝可以辨别的存在。
然而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
那个重叠无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裁决……有罪，夺其肉身。”
观音菩萨虽然眼不能见，耳不能听，却倏地炸开一丝致命危机感。
身为混元金仙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击挡不住，会死。
生死关头，观音菩萨反而一下子冷静下来。
她站定不动，周身佛光大涨，梵音阵阵，异香升起。
虽然她自己感受不到，但却已经须臾间做好迎击的准备。
噗！
就像是从虚无之中砸来一柄巨锤，神光不显，却一击砸中观音菩萨每一寸肌肤，无情地要把观音菩萨碾磨成血泥。
然而，正是这一击把观音菩萨给打醒过来，她隐隐明白眼前的到底是什么攻击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灵魂道则，这是时空道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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