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某些东西已经破碎，即使再怎么粘合，也无法恢复到最初的完整状态。
回到家里，苏华在三楼阳台上喊道：“嘿，老师，今晚还要继续补习吗？“
杨颖抬起头。
苏华已经洗完澡，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毛巾擦干头发。
杨颖回答道：“马上就上来。“
明天她要参加语文和政治的考试。
语文是需要长期积累的，临阵抱佛脚并不能有太大的帮助，而政治则可以抓住一些重点，进行死记硬背。
杨颖走进房间，拿着一摞政治资料。
苏华问道：“你和你爸爸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是原谅你爸爸了吗？“
杨颖静静地沉默着，拉开椅子坐下，然后将资料放在书桌上。
待马克笔盖子拧开后，她才如此说道：“我只有他一个亲人，如果他想感觉好一些，我可以妥协，但妥协并不意味着原谅。“
因为某些伤害已经造成，而这些伤害是无法轻易修复的。
她的爸爸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她也有无法接受，和永远不能再当无事发生的权利。
其实她念四年级时，光耀和宋青照就已时常争吵，但他们刻意地躲着她，维持花团锦簇的假象。
到六年级时，这假象也维持不下去了。
潜意识里杨颖明白，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分开。
大多时候她不愿意去想，但每每想起这件事，她心底的天平其实是偏向光耀的。
因为宋青照的个性很偏激，对光耀动手的时候甚至砸坏了她的钢琴。
相反，光耀大多时候都是以慈父的形象出现。
后来宋青照意外过世，她跟着光耀生活，也不是没想过他会再婚。
她不能接受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再婚这件事，而是他再婚的对象，是她的老师方敏。
苏华都被她绕糊涂了，“所以是原谅还是不原谅，是不原谅？”
杨颖敲了敲桌面，“你能不能不要关心家庭伦理情感肥皂剧了，你是觉得期末能考七百五？”
这怎么能不关心呢。
这直接决定了他面对未来岳父时的态度啊。
苏华心里碎碎念完，也拉开椅子，在杨颖旁边坐下。
“时事这次有三道选择题，你不用背，就把这两页的内容看一下就好了，我画了圈圈的是看，用灰色马克笔标记的是背，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苏华懒洋洋地随口应声。
他看了看杨颖画的重点，又随手拿起支笔，吊儿郎当地转着。
忽然他想起件事，“喂”了声，又问“杨颖，你刚刚对着蛋糕许什么愿了，许了怕是有三分钟，我瞧你那架势是打算往后十七年都不过生日了啊。”
“哎你许什么了，说出来看看，我能帮你实现这也说不定。”
杨颖没看他，继续划着重点，云淡风轻道“也没什么，我就许愿，苏华这学期能写完一本数学五三，五本小题狂练，十套高考真题卷，背完四级单词，期末考试能上四百分，别再做老鼠屎给一班拉低平均分了。”
老鼠屎安静三秒，“当我没说。”
又过了三秒，老鼠屎苏华忍不住揉了把她的脑袋，“这不科学你知道，期末四百分这个说不定能拼一拼，但这学期已经过完了，我上哪儿去给你写这么多东西？”
杨颖“说得好像你下学期就能写完似的。”
苏华“……”
杨颖划完了重点，忽然停笔，“哦对了，我回房拿个东西，你等一下。”
虽然嘴上说着她绝对不会回礼，但她最近还是看到了特别适合苏华的生日礼物，也不需要斥巨资，就顺手买了。
她还顺便买了张烫金的包装纸，闲着没事给包装了一下，还系了个蝴蝶结。
礼物瞬间就高级起来了。
说着，杨颖起身，往外走。
苏华不经意瞥了眼她的背影，忽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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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爸爸，与她一样，有着执着追求爱情的权利。而同时，她又拥有着一份无法接受事实的权利，一种永远难以释怀的无事发生的权利。
回忆翻涌，还记得她在四年级的时候，父亲光耀和继母宋青照经常为了一些琐事争吵不休。但他们总是刻意避开她，维持着那虚假的家庭和谐的假象。
然而，到了六年级，这个虚假的假象再也无法持久。
她埋藏在心底的潜意识十分清楚，光耀和宋青照终将有一天分道扬镳。
大多数时候，她不愿去想象，但每每回想起这些事情，心中的天平无疑偏向了光耀。
毕竟，宋青照的个性异常偏激，甚至有过动手伤害光耀的行为，还曾经不顾一切地砸坏了她珍爱的钢琴。
相反地，光耀常常以慈父的形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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