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耀后来带着一家人去了黄城发展，与孩子们的联系渐渐变少，只和成年人保持着定期联系。这次的回忆似乎有些激动人心，却高估了孩子们的记忆能力。当对方兴致勃勃地提及“你俩光着小身板在一个小游泳池里玩吐泡泡”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透露着不同程度的尴尬。
随着叙述蔓延到“你们一周岁那天还穿着同款开裆裤争抢奥特蛋”，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明显了。
“咳，时间不早了，云颖，你早点休息吧。”孙月摸了摸她刚刚烫的卷发，悄悄地拧了苏华一下。
苏华对此毫不动容，脸上一片冷漠。
在他妈妈一会儿说“光着小身板”，一会儿说“同款开裆裤”的时候，他终于想起了——这个女人就是今天在高铁上泼水给那个中年发福男子看的那只白孔雀。
然而，这只白孔雀的记忆似乎不如他。
水从淋浴头上哗哗地冲下来，又在发梢处聚集成一小股细流，顺着下颌和脖颈流过。
苏华仰起头，面对着花洒，脑海中涌现出各种画面，一幕幕在他的思绪中交织。
难怪离开高铁站的时候，刘得华提到他看见了他们家的车。
从浴室出来，他一边擦干头发，一边拿起手机翻看相册。
相册里有一张照片，是杨越超趴在另一个男生的肩膀上，笑得非常灿烂。
今天早上问起杨越超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毫不掩饰地说：“这是我邻居的小哥哥，我经常跟你们提过吧，他帅不帅帅不帅？”
他接着说：“你没见过他真人，他酷酷的又可爱！站着都像小松树一样挺拔！虽然他现在在国防大学，但距离遥远，我得时不时地发些照片给他，让他记住我这个青梅竹马！”
苏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总之，“青梅竹马”这四个词让他有些不悦。
他往下翻看，又是他的青梅竹马。
他轻蔑地嗤笑了一声，然后把手机扔在床上。
这个晚上苏华一直没有好好睡，黎明时分，天空泛起了一抹鱼肚白，他才把脸埋在枕头中入睡。
再次醒来时，已是午后十二点。
他洗漱完毕，下楼。
刚走过二楼的楼梯转角，听到楼下传来苏山的声音：“绿叶茶，清香扑鼻，甘甜中带着一丝雀舌的形状，多好的茶啊！”
“爸爸知道苏叔叔最喜欢喝龙井，特地让我拿来给你品尝。”
苏华扬起嘴角，微微笑了笑。
杨颖站在楼下的位置，正对着楼梯口。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穿着宽松黑T恤和灰色运动裤的苏华身上，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下楼梯。
她不经意地移开了目光，然后继续给苏山倒茶。
“颖颖，你喜欢吃鸡肉吗？”孙月的声音传来自厨房。
杨颖回答道：“孙阿姨，我都可以接受。”
她放下茶壶，打了个招呼向苏山走去，然后去帮忙孙月。
苏华走到冰箱前，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又拿了片吐司，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
没有人理会他。
耳边只有“颖颖”声不绝于耳，苏山喝茶的时候，他也站起身去欣赏孙月做菜。
他凝视着厨房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孙月很少亲自下厨，但如果不是家里的阿姨回去过年还没有回来，很难看到她在厨房里活动。
素炒三鲜、土豆炖牛腩、清炖老鸭汤……
苏华手持筷子，轻轻敲击着碗底，味道都很好，可没有一道是他钟爱的口味。
终于，苏月看到孙月抬来一份小炒鸡丁，竟然没有加入辣椒。
这道菜失去了灵魂。
“听说黄城那边的菜肴比较清淡。上次在南城见到你爸爸时，他曾是个辣椒迷。只要吃到剁椒鱼头，就得喝下三杯水才能消火。”孙月说着，将小炒鸡丁放在杨颖面前，“颖颖，你尝尝这道菜吧。”
苏山指着菜，笑着说：“这可是你姨妈的拿手菜，杨颖，今天叔叔可是受益了啊。”
杨颖柔声回应：“谢谢姨妈。”
孙月见她温柔乖巧，更加热情地说：“还有这碗老鸭汤，你也多喝点。对身体有好处呢。你看你这么柔弱，高二压力也大，你得先保养好身体，不要只顾学习…”
孙月话音未落，杨颖突然咳嗽起来。
“怎么了，颖颖，感冒了吗？”孙月紧张地问道。
苏山接着说：“最近天气冷热不定，你得多穿点衣服呀。”
“姨妈、叔叔，我没事……咳咳……只是喉咙有点痒，喝点热水就好了……咳咳，咳咳……”杨颖说着，用手掩住嘴，轻轻咳嗽几声。
“…”
她竟然在咳嗽时展现了柔弱的一面。
苏华手持筷子，半天不能回过神来。脑海里时而浮现昨天白孔雀在餐厅嚣张的情景，时而又出现眼前杨颖咳嗽的温柔样子。
“苏华，给她倒杯热水。”
“不，温水。”
“你怎么发呆呢，快去吧。”
在被无视得像透明人一样的苏华终于被称呼了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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