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沈鸠深吸了口气，蹲下身问赵予安：“小殿下也不想去其他皇……”
“不想去。”
“鸠鸠，”赵予安仰着脸望着沈鸠，“你就收留我一晚，好不好？”
沈鸠指尖微动，没忍住抬手揉了下赵予安的脑袋。
“……好”
当夜赵予安就留在了北司，与沈鸠睡在了一间房里。
原本沈鸠还推脱，准备把自己的房间让给赵予安，他自己去外间睡。
但赵予安一句话就让沈鸠放弃了这个打算。
赵予安说：“我一个人睡会做噩梦，醒了身边没人会害怕。”
沈鸠没办法，只好妥协：“那就……一起睡。”
当天晚上，房内烛火半明半暗。
沈鸠进门后将外袍搭在屏风上，回头招呼赵予安。
“小殿下……”
“再加点热水吧，鸠鸠洗完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赵予安进门就盘着腿坐上了沈鸠房里的太师椅，托着下巴跟抬着浴桶进来的沈鸠的几个属下说话。
“好嘞，这就按您说的办，小殿下您不知道，我们司主他就盼着……”
沈鸠眼皮一跳，在这些人说出什么过火的的话之前抽出了后腰的鞭子，扔在房间的桌子上。
“来，哪个皮痒了就接着说。”
一干人等麻溜的闭了嘴，火烧屁股似的放下浴桶跑了出去，最后一个人顺便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从早上起来就一直都没笑过的赵予安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就突然笑了。
“鸠鸠，你好凶啊。”
沈鸠这两年做事稳重了许多，可当夜身边多了个人时却显得有些拘谨。
尤其是赵予安口渴了后拒绝投喂，自己爬下床喝了口水，又上床从他身上爬到床里侧的时候。
沈鸠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鸠鸠，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赵予安一只腿已经跨过平躺的沈鸠到了床里边，另一只腿还在床边跪着，察觉到沈鸠有些奇怪，停下了动作低头看他。
“你怎么了？”
赵予安还从来没有见过沈鸠类似无所适从的模样，伸手戳了下他的脸。
沈鸠定定地看着赵予安，然后突然捉住赵予安的手翻身把他搂到了怀里。
“小殿下，睡吧。”
赵予安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沈鸠已经闭上了眼睛。
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于是蹭到沈鸠颈窝里，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赵予安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和人睡同一张床。
而且赵予安和沈鸠打了许多交道的同时，还吃了不知道多少道他亲手做的点心和饭都没被毒死。
就凭着这一点，赵予安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在沈鸠身边睡着。
赵予安能睡得着，不代表他身边的沈鸠也能睡得着。
沈鸠这辈子从有记忆开始到目前为止都没跟人在一张床上睡过。
别说睡了，挨一下都不行。
在遇到赵予安之前，碰过沈鸠的人和被沈鸠碰过的没有一个活人。
在遇到赵予安之后，赵予安就成了唯一的一个。
五年前的赵予安是北司司主第一个碰过还没有死的人。
但那个时候沈鸠在北司众人面前说的还是：“我关注的人，哪个会有好下场？”
五年后的赵予安又成为了第一个爬上北司司主床榻的人。
沈鸠却再也没有说过五年前的那种话。
这个时候的小殿下对于北司司主沈鸠来说，已经成了他亲自默认的、恨不得事事顺其心意的宝贝疙瘩。
这虽然是北司上下都知道的事，但可这其中原由，任由北司上下的人猜了个遍都没能猜出来。
“他们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沈鸠在怀里的赵予安呼吸平稳之后睁开眼睛，确定赵予安睡着之后松了口气。
看着怀里睡的毫无防备的孩子，沈鸠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就连看赵予安的目光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凶狠一点，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直到房里昏暗的烛火燃到尽头，熄灭了，沈鸠才回过神来。
黑暗中，只听他低声道：“如果不是无意中看见那件东西，就连我都不敢相信真的还会再遇到你。”
“真好啊，我的小殿下……”
“真好……”
赵予安第二日起床之后，发现沈鸠还没醒。
看了一眼外面大亮的天光，又看看睡的毫无知觉的沈鸠，赵予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终于有个人比他还能睡了！！！
赵予安盯着沈鸠看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沈鸠才醒过来。
“鸠鸠，我都看了你好长时间了，你竟然比我还能睡。”
“嗯”，沈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应了一声之后才意识到赵予安早就醒了。
沈鸠有一瞬间的诧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少了警觉，但紧接着就释然了。
起床穿好衣服后，沈鸠顺便给赵予安也一道穿了。
之后蹲下给赵予安穿鞋的时候沈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问赵予安：“小殿下方才醒了怎么不叫醒我？”
“没睡好为什么要叫醒你？”
赵予安反问沈鸠，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问这种问题。
沈鸠给赵予安穿上另一只鞋子，然后站起身，眼中带了赵予安看不懂的笑意：“小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赵予安不懂沈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小殿下在北司吃个早饭后再回去吧，不然二殿下除了生气之外，怕是还要另外怪我没有照顾好小殿下。”
听沈鸠提到赵温狄，赵予安就觉得脑袋大得很。
昨日因为赵玄舟的事，赵予安连带着看其他皇兄都不顺眼。
尤其是从赵玄舟宫里出来之后发现赵温狄没有跟出来，赵予安就干脆半道上拐了个弯，直接来北司找了沈鸠，直接让他帮自己把赵温狄忽悠了回去。
虽然看起来赵温狄人是被忽悠走了，但赵予安知道他这位二哥其实没那么好骗。
更何况他昨日一夜未归，想也不是只是出去散心那么简单。
可赵温狄竟然能沉得住气不找他，想必是已经确定了他就在沈鸠这里过了夜。
昨日情绪上头，赵予安能对他不管不顾，但今日冷静下来，赵予安却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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