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之后的周六，钱可可外出拍摄结束回到国内。
第一时间给楚娅姝发了微信，约她单独见面，并且嘱咐不能告诉别人。
楚娅姝觉得很诧异，她和钱可可之间有什么事情需要如此神秘。
她本想拒绝，但钱可可再三邀请，说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这天刚好贡锦南去医院值班，本也就她一个人在家。
楚娅姝不想跟钱可可单独外出，在征得贡锦南的同意后，她把和钱可可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了贡锦南家里。
她想，张嘉朗反正已经见过了贡锦南，他近来一直也对自己十分漠然，那么无论钱可可看到她和谁住在一起，都不那么重要了。
那天在商场地下停车场，贡锦男瞥见了钱可可，对她留下个极为不好的印象。
楚娅姝今天没有说明是她要来，只说是个同性的朋友。
她强调了“同性”两个字。
她是贡锦男结婚证书上的妻子，必要的解释是基本的尊重。
约莫到了两人约定的时间，楚娅姝站在楼上看着，钱可可开着自己的红色宝马轿车来了。
她记得那车是张嘉朗刚认识钱可可不久，一次深夜宿醉，钱可可照顾了他一个晚上，第二天就买来送给钱可可的。
张嘉朗一直也想送楚娅姝一辆更贵的车，她自然不会接受。
门铃响了，楚娅姝穿着睡衣就去开门。
“娅姝你好呀。”钱可可不等楚娅姝说请进，自己就走了进来，很自然地在玄关处脱下鞋子。
贡锦南的家里只有一双女士拖鞋穿在楚娅姝脚上。
钱可可的脚掌着实地踩在大理石地砖上，脚趾蠕动一下。
“没事，这儿是地暖，不用拿拖鞋了。”说着，毫不客气地走向沙发，翘着二郎腿坐下。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楚娅姝问她。
钱可可伸长脖子，灵活地转动着开了眼角后，几乎完全暴露在外的黑色眼眸，“这房子真大，好漂亮呀，”她把远望的目光收近到面前的楚娅姝身上，“你和这房子的主人，在同居？”
楚娅姝想，钱可可是在以自己的生存方式臆想别的女人也会如此。
“这是我朋友家，我只是暂时借住。”楚娅姝感谢贡锦南没有在家里摆放自己照片的习惯。
“是那个开奥迪的男的吧？他长得还挺白的，身上也那么白吗？”钱可可毫不遮掩她的欲望。
楚娅姝腹诽她“这么不知羞耻吗？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张嘉朗，人家贡主任只是坐在车里露了一面，你也惦记？”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楚娅姝有些不耐烦。
“你看你急什么，进来半天，也不给我倒杯水吗？”钱可可说道。
楚娅姝这才反应过来，的确没有给她水喝，她起身走到厨房，“您喝咖啡还是茶？”
“这两个都不喝，孕妇不能喝这些，对胎儿不好。”钱可可坐直了身体，使劲向外挺挺肚子。
楚娅姝没拿住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啪的一下摔得粉碎，然后好一会儿，厨房里面都没有一丝声音。
“娅姝，你没事吧？”钱可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语气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啊？没事，杯子碎了，我再给您拿一个。”楚娅姝失魂落魄地回道，蹲在地上将迸溅到四处的杯子残骸一片片拾起。
一个尖锐的破口刺穿了她的指尖，流出好多血。她没有感到疼痛，继续捡着。
殷红的血迹沾染了碎片，像是凋零的玫瑰花，被风吹散。
楚娅姝从橱柜里重新拿出一个杯子，倒上热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红红的，于是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
洁净的水混合着血污一并流进下水道。
“这杯是热的白开水，喝吧。”楚娅姝把杯子递给钱可可。
钱可可故意看看杯子，迟疑地接过来，放到鼻子前嗅嗅，就是不肯喝一口。
楚娅姝觉得荒唐，不是你跟我要的水吗？这会儿又不喝了，难不成怕我下毒害你，还是害你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楚娅姝遽然想到，她只是说她怀孕了，又没有说这孩子是谁的，万一不是张嘉朗的呢？
她如是思量着，真想给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孩子，即使真的是张嘉朗的，又与她有何相干，她凭什么惆怅，凭什么在乎？
“娅姝，你也别见怪，你要是生养过就会理解我的，怀孕之后真的万事都要小心，更何况，”钱可可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这屋子明明只有她们两个人，她却好像生怕别人听见似的说道“我这孩子，可是张氏集团的独子独苗，实在太金贵了，万一有个不小心，我岂不是成了张家的千古罪人吗？”
楚娅姝感到两只耳朵被棉花塞得紧紧的，里面有人在她的骨膜上重重敲击，打雷一般轰隆作响。
钱可可张着嘴，她口红的颜色如血般鲜艳欲滴。
她又说了好多话，说了好久没有停下，楚娅姝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送走了钱可可，她竭力想要抑制住自己的失落。
看电视、上网、听音乐唱歌、狼吞虎咽地吃炸鸡、吃泡面、喝可乐，她努力转移注意力。
悲伤依旧潮水般汹涌澎湃，冲破她的防线，将无处可逃的她卷入其中，剧烈翻滚。
她头晕恶心，跑到马桶边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然后趴在马桶上放声大哭，好似一个醉汉。
她陡然明白，为何那天在商场遇见后，张嘉朗就对她冷淡下来，原来真的是因为钱可可。
这不正是她期盼的结果吗？张嘉朗松开束缚着她的手，他自己也获得了幸福，就要当爸爸了。
还有什么能好过这个美满的结局？她为什么没有感到酣畅淋漓的喜悦，为什么心痛的缩成一团？
史雨桐的话在她耳畔响起，“姐姐，你为什么最后没有选择那个高富帅？”“姐姐，我看的出来的，你喜欢他。”
楚娅姝哭得仿若下了一场暴雨。
滚热的泪水汩汩而下，炙热的温度烫伤她的脸颊，她感到浑身都处于莫大的痛楚之中，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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