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柔低眉不语。
许是借着酒劲，憋了一晚上的心里话，胡天成终于敢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他抹去眼泪，道：“语柔姑娘，我也不怕你在这里听了。但今夜我要说的话，都是不能传出去的！”
“今天我在县衙放哨，碰巧路过上使刘道灵的房间，听到了他在屋中与县令大人的对话！”
楚安吃惊了，王语柔也有些惊讶，看着胡天成，并不打断，等他继续说完。
胡天成目光闪烁，道：“前阵宜城周边祠堂中神灵压榨百姓，另有山中群妖作乱，令村中百姓民不聊生，目无希望，不得不逃出家乡，当了流民。”
这件事一直在传，祠堂里的神灵不知为何发了疯地要求百姓上贡，抢走百姓粮食，害的宜城周边村庄百姓不得不往城中赶，以求生路。
但是，官府口口声声说着，城门大开，赈济流民；其实，城门紧闭，城门口不知堆满了多少具尸体。
说到这里，胡天成脸色难看起来：“那日我与同僚到城墙上巡逻，城外......”
似是回想起那副画面，他闭上了眼睛。
胡天成惊骇道：“你们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城外有些人实在饿的要死，竟抢走别人家的小孩......”
楚安蹙眉。
王语柔瞳孔微微紧缩。
是的，城中太繁荣，以至于他们对城外的状况根本不了解！
胡天成不敢回想，颤声道：“县令大人得知消息，城外那些神灵与妖怪有合作，要占下城池，以作地方大王！”
“什么？”
楚安从原地站起来。
王语柔也惊得捂住嘴，脸色有些白。
自贞武三年，神州大地邪风四起，各路妖魔修炼成精，占山为王，大汉的天下差点被它们分走大半，后三方势力达成平衡，并不互犯。
如今这样做，是要破了规矩么？
不止，妖族竟与伪神族联合了！
楚安心头大惊。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还没变强。
王语柔不再平静，道：“传言神灵有神庭，各路神仙皆封有编制，内部团结，不像我们人族勾心斗角。现在是找了空子，要对我们出手了么......”
可，胡天成打听到的消息并不止这些，他的又一句更让人绝望：“大汉边境南蛮入侵，交州诸侯不守反逃，后续拨兵不足，交州......没了。”
“这......”
楚安倒吸一口冷气。
仿佛忽然间，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胡天成颓然，道：“国家内忧外患，今边境蛮人入侵，又有神灵妖精联合破城，且不说大汉如何，百姓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他说道：“县令大人要收拢郭家，想来是打算收拢最后一点战力，以备城外神灵妖怪破城。好在县令大人说那些妖魔一时半会儿不会破城，还须准备很长时间。”
王语柔若有所思，道：“这样看来，王家理应不会与县衙争郭家产业了。”
楚安道：“大敌当前，须一致对外，若让妖魔破城而入，不知要死多少人，更不要说交州失守，紧邻的就是咱们常州。”
胡天成看着楚安，表明本意：“楚兄弟，你本事大，我也知道我今夜如此实在厚颜，但乱世将至，哥哥我也是不得已为之......”
他说道：“哥哥不求你能无条件庇佑我老胡家，真到了危机关头，你自可保全家人，丢下我与父亲。我们不会拖累你的。”
楚安有些犹豫，真如胡天成所说，普通人的平静不会太久了。
胡天成不再说什么，只闷头喝酒。他不可能强迫楚安，更不会以人情相逼，那样的话，两人的交情就到此为止了。
最终，楚安一叹：“天成哥，就如你所说。”
胡天成大喜，忙跪下。
“天成哥，不兴。”
“文兴，你的大恩，我老胡家，没齿难忘！”
楚安不说话。谁对他好，他心中有数，关键时候自然懂得回报。
王语柔默默坐在一边，不知想些什么。今夜得知的消息，对她一个弱女子而言，无疑也是很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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