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沉默下来，他终于知道他缺什么了。
他缺乏耐心。
他在书虫斋中看书，因为有书虫的原因，看得非常之快，几乎是眨眼即过，这也是他仅花一个月，便能看完书虫斋中大半藏书的原因。
可是，他没有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去诵读，去思考，去施行过，这些书里面的道理。
也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可是文气是什么？文气是由文字诞生，而文字是承载道理的工具，读书人只有领悟了文字中书写的道理，才能产生文气。
很抱歉，顾谨言以前只看，没有领悟过其中的道理，更没有照那样去施行过，他自然感受不到文气的产生。
“十年诵读，十年学贯，十年涉猎……原来，这才是踏入儒道的真正门径。”
“而我一来，就想使用诗词，强行天降文气，打开儒道之门，实在可笑，难怪天道不允。”
“若人人都像我这样投机取巧，那还需要什么圣人文章？而那些寒窗苦读，动辙数十载岁月，甚至读书读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算什么？”
这一刻，顾谨言的内心，是震撼而惭愧到无以复加的。
他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顾谨言狼狈离开郭氏布庄，走在大街上，这一刻，他的内心百味杂陈。
他开始正视以前的自己，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好好认真读过一本书？
他知道“大”，可他知道大的具体意思，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吗？
他清楚“小”，知道形容某些东西很小，可他了解过什么是真正的“小”，而小到极限，又能具体到什么程度吗？
他知道上有天，下有地，他知道天地的来历，他知道世间有人，他清楚人字为何是一撇一捺地站着吗？
这世间有无穷无尽的道理，而道理都在文字中隐藏着。
凡人不解其意，只是粗略使用，便已足够。
但对于读书人来说不一样，不了解其中道理，如何书写文章，成就儒生？
“是我错了，而知错便要能改。”
“自今日始，我将从最简单的字学起，穷研其奥，知其然亦需知其所以然，如此，终有一日，我能踏入儒生之境。”
“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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