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残存的人性
“我想先问一些问题，以便我能够判断你的身份，可以吗？”鬼白衣对于它的说辞表示怀疑，异兽那种诡异的能力她深有体会，无论是第二次战争时期的资料还是这次行动的见闻。
她不会因为它的几句话就轻易相信对方，有太多的例子证明人类自身的不可靠，历史上的邪教徒，023号聚居地那些疯狂的人，攻入023号聚居地不知怀揣着何种目的并且与异兽展开厮杀的畸变者。
连正常人都能在异兽的蛊惑下背叛自己的种族，更何况它的体内切切实实存在一头寄生异兽。
当寄生异兽进入它身体里时，它便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资格。
“当然可以，不过请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怎么说呢……”它十指交叉，如果那几根柔软的触须还能算作手指的话。
它坐在椅子上，有些为难的：“见到你们我太激动了，这种多余的情绪会让我体内的畜生变得活跃，我无法保持太长时间的理智，柔和的寄生很可能在下一刻便会成为粗暴的转化。”
“我看见了。”鬼白衣看着军服下那时不时鼓起的血肉，语气平静。
它注意到了鬼白衣的视线，苦笑着摇头，干净的军礼服下包裹的不再是健康的躯体，而是畸变的血肉与凸起肿裂的脓包。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儿的？或者说，你是怎么让你那丧失自我的同胞把我们带进这座公寓来的。”
“你被困在这里，应该无法获得外界的信息，除非你的异变让你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接入畸变者那晦涩且不稳定的精神网络。”
鬼白衣问出了这个最让她感到疑惑的问题，这也是她在路上和苏词探讨过的。
“我的朋友，如果我顺着你的话回答下去，那等待我的，应该是一发子弹吧。”它看着鬼白衣放在手枪上的手，轻笑道。
畸变者的集群网络是无意识的产物，那里面充斥着太多呓语般繁复凌乱的信息，晦涩且不稳定。
如果将集群网络比作成熟的个体，那畸变者的集群网络就像是一个还在子宫中缓慢发育，意识尚且处于混沌中的胚胎。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会怎样做？”它反问道，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混沌的意识让它无法做出正常的判断，它只能想到什么便回答什么。
“能展开说一下吗。”它的答案宣告事情正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鬼白衣压制住心中繁杂的思绪，沉声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是一位能力者，所以我的意志要比普通人更加坚定，因此我能在异兽的侵蚀中坚守较长的时间。所以直到现在，我还能够正确认知我是谁，或者说我是什么，我的立场是什么。而不是像其他人，连自己是什么都忘了。”
“当这座遗迹被发现时，我们便来到这里，将这座遗迹保护起来。也是在这里，我们遭到了异兽的进攻。它们的攻势很猛烈，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后，因为未知的原因，我们被异兽寄生了。很抱歉，我忘记了是因为什么，忘得很干净。”
它眼中浮现出绝望，不知是对自己的过去还是既定的未来，鬼白衣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神情漠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情绪。
“当我意识到我被寄生时，我曾尝试限制体内异兽的发育，效果一般。在那时的军队中，能力者算是较为清醒的人，在那时我们接管了指挥，维持着残存的秩序。但不知从哪来的雾气便笼罩了这里，紧接着，恐惧如同点燃的油田，再也无法扑灭。”
“清醒的人彻底疯了，身体以更快的速度被异兽接管，而那些没有疯的人也早已陷入麻木中，我们的身体也逐渐成为异兽的温床。但我们并未直接沦为异兽的一员，在异兽有意的操纵下，我们还记得如何战斗，如何厮杀，但代价却是我们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是什么，只能像傀儡一样，受到异兽的驱使，像是被困在美梦身体却被恶魔接管的孩子。”
它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之中，鬼白衣观察着它涣散的眼神，她好像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还能保有人类的意识，就像临死的人一样，抓住最后一点执念不肯松手，而现在，这个执念将要得到解放。
站得高的人，看得会更远，他们能比其他人更早看到希望，也能更早看清那伪装成希望的绝望。
“我本来也快疯了，但这座建筑保护了我，它隔开了灰雾，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了异兽的侵蚀。在这里，我整理好了记忆，设想出数十种情况的发生，将所有信息整理，静静地在这里等死。”
“这座建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鬼白衣看着周围的墙壁，好奇地问道。
她曾尝试着释放过自己的权能，但来自本能的直觉却在疯狂地警告着她，灵熵的运转似乎也受到了限制，在这里，鬼白衣感到很不自在。如果说在灰雾中那股不自在来自对未知的恐惧，那么在这里，它便是来自对危险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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