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冰裳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追问：“什么……下场？”
墨高祺僵冷的脸庞划过一抹嗜血：“他们啊，都被祖父命人剁成肉酱，喂了野狗，那些狗也被一把火烧死了，像他们那样不听话的人，留在世上也是无用。”
这一刻，墨冰裳仿佛从未认识过面前的老人。
她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
甚至想要远远地逃离这里。
“祖父，我……我突然想起来，大伯母的药，堂哥那边好像迟迟没有送来，我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墨冰裳提起裙子想要逃走，却被那个满头缠绕着黑布，拎着血刀的人死死盯着，吓得她腿软无法挪移。
早前她就见到过此人，那时她还小，远远地看到过他进了祖父的书房。
电光火石间，墨冰裳的思绪瞬间被打通了。
没错，就是此人来了之后，她多嘴询问下人他是谁。
隐约记得第二天他们就不会说话了！
长大后才知道他们是犯了错误，被割了舌头。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错误，难道是因为她问的那句话？
顿时墨冰裳脑袋发麻。
眼眶红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墨高祺叹了口气，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脸颊。
那只手还沾染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让墨冰裳下意识地躲开了。
转眼间，墨高祺僵硬的脸阴冷无比：“冰裳，你在怕什么？我是你祖父，难道你怕我像杀了那些杂碎一样，杀了你！？”
咚！
墨冰裳很不争气的瘫软跪在地上。
“呜呜呜……祖父求您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说谎了，我错了！您不要杀我！您就放我走吧！”
她眼泪鼻涕直流，哭花的那张脸，渐渐与记忆中的女人有些出入。
墨高祺厉呵一声：“眼泪收回去！”
墨冰裳吓得喉咙一紧，咬着唇瓣呜咽，因为不敢哭出声，所以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时，远处的树梢传来哗啦的响动。
满脸缠着黑布的人握紧血刀，冷视前方走来的两人。
墨高祺微微眯起眼睛：“又是你……墨玄渊，你也要坏我的规矩吗。”
见他眼里涌现出来的杀意，司昭昭心里微微一惊。
墨老爷子和自己亲孙子说话都这么不客气吗？
不对，他之前说收养很多个义子，最后留在身边的不过尔尔，那也就是说……
如今的北武王兄弟俩就是留下的义子！
这也就解释通一个太监为何能有子嗣的疑虑。
但不得不说，这对祖孙俩，甚至从北武王身上都能看出来，他们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墨冰裳见到救星来了，立马跑到他们夫妻二人的身后，甚至都好像忘了自己有多讨厌司昭昭。
墨玄渊不着痕迹地凝了一眼那个拎着血刀的男人，对上老者阴鸷的眼眸，沉声说道：“祖父，您一向最疼爱她，现在却用这种手段逼迫她，不觉得残忍吗？“
“残忍？笑话，你与那个宋小女一同长大，她如今的下场……你觉得你比起我来，又能仁慈多少？”
墨高祺阖了阖眼，“浊，把小姐带回房间，压压惊。“
被唤作‘浊’的，正是那个满头被黑布紧紧包裹，拎着血刀的男人。
他似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哼哧声音。
见男人步步逼近，墨冰裳下意识地抓住距离最近的人的衣袖，一抬眼竟然是司昭昭。
她脸色涨红，却也顾不得要不要脸，求助地看向她。
墨玄渊并未立刻阻拦，而是静静地看着司昭昭。
那样子似乎只要她点了头，他才会出手。
墨高祺冷眼看着这一幕，不轻不重地摩挲着手指上血凝的玉扳指。
众目睽睽之下，司昭昭动了。
她稍稍退后一步，墨冰裳的手抽离了她的衣角，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冷血的女人。
既然没有打算帮忙，墨玄渊便按兵不动。
转瞬间，浊已经来到墨冰裳的面前。
墨冰裳害怕得退后想跑，却忽然身子腾空而起，被浊一只手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她寝房走去。
哑奴们见到那个恶魔走了，统统松了口气。
墨高祺极有兴致似的白眉扬起：“有趣，墨玄渊，你这王妃很有趣，半路折返回来，竟不是为了说情。”
不等墨玄渊开口，司昭昭说道：“我只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俗人，没有菩萨心肠，更不会对一个恨不得杀我而后快的人心软。”
何况，墨高祺疼爱墨冰裳这么多年，不可能因为她这么一个外人，说杀就杀了。
相反的，她今后还得再多提防这位老者为了给墨冰裳出气，对自己下黑手……
墨高祺似乎是累了，摆了摆手：“你的人，毫发无伤，我们祖孙也没什么可说的话，都走吧，下次来之前，再不通传，休怪我连你父亲的情分都不念了。“
他瞬变的态度让人摸不到他心里的想法。
但是从这些哑奴身上不难看出来，这位昔日权倾朝野的一品武官，九门提督，是个狠角色。
墨玄渊眼眸微动：“方才叫‘浊’的那个下人，似乎不像是北疆人，本王从未在都督府见过，是祖父新雇来的吗？如今世道不太平，祖父千万要小心，别混进了他国的奸细，扰了您的清静。”
打从第一面起，司昭昭就知道墨玄渊不是个喜欢长篇大论的人，对比嘴巴说的，他更愿意做得多。
此话显然是在提醒墨老爷子什么。
墨高祺猛然睁眼，白眉之下是一双饱经风霜，眼肉泛红的眼眸，那眼神宛如一把被烈火烧得通红，千锤百炼过的红刃。
仅仅对视一眼，就能让人心生惊惧。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祖父手上的命，不比你这些年杀过的敌寇少，都督府门后的事，便是轩辕荣那个老家伙也不敢过问。”
轩辕荣是太上皇的名字。
墨高祺眼角轻垂，肃杀之气渐渐散去：”歇了吧，哪怕是你的府上有细作，你祖父这里都没有，即使有，没等让你们瞧见，就已经化成这院子花圃下的肥料。“
墨玄渊颔首：“祖父思虑周全，本王也就放心了，好生歇息，本王改日再来看望您。”
说罢，他牵起司昭昭的手转身离去。
临了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喟叹：“最好永远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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