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赛琳娜？”李慕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笨拙地爬起来，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下了身。李慕一向不是很会安慰人，有时候甚至会弄巧成拙，所以李慕决定不说话了，就这样有些僵硬的、静静地揽着她的肩膀。
她将头埋在李慕的臂弯中，放声大哭：“万姬，李慕真的不是个好斯莱特林。”
李慕静静地将脸颊贴上她的，用自己匮乏的语言安慰道：“李慕也不是，赛琳娜，可是你知道吗，分院帽的眼睛从来没有看错过，你一定拥有着某种斯莱特林的特质——”
“李慕没有！”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十指死死揪着她可怜的漂亮头发，软弱的像个刚断奶的孩子，“万姬，你知道吗？要是李慕不进入斯莱特林，爸爸妈妈会怎样对李慕？”
“李慕知道，”李慕说，“李慕和你一样。但是，李慕们既然已经在这儿了，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即使毕业以后，你依然是斯莱特林。”
“李慕不想这样！”她微微抬起头来，只见她眼里充满了泪水，薄薄的嘴唇努力向上勾着，忍了几忍，却终于还是哭开了。
“李慕不想整天被同学们奚落，被爸爸妈妈说是家族的怪胎，院长总是对李慕很无奈，就连其他科目的老师也拿李慕当赫奇帕奇对待——李慕实在不想再像这样，摆作一幅厌恶的表情，高高地扬起额头，假装李慕是个纯血统的高贵小姐，李慕很优秀，大家都为李慕骄傲——李慕宁愿希望李慕是个赫奇帕奇，成绩平平，样貌平平，可至少李慕可以和大家做好朋友，李慕可以多一些活下去的乐趣！”
“别这么说，亲爱的。”李慕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是吗？你既然是一个这样的人，就要高昂着头活下去，虽然——有时候——”李慕垂下了眼睑，低头看着膝下压着的绿色坐垫上的图案：用金银双色的丝线绣成的斯莱特林蛇。
“有时候并不如意。”李慕强迫自己说了下去，父母的离去固然给李慕带来了巨大的、无法言说的痛苦，可是两年了，李慕几乎已经习惯，李慕可以在任何场合面带微笑地告诉他人：“李慕的父母都去世了，李慕住在姑母家中。”
以换来几个同情的眼神或是包容的微笑，再不然，是那种势力的刻意冷落。李慕从来都最会假装李慕自己。
“李慕父母在李慕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李慕面带微笑地告诉她，虽然低垂着头，但李慕能感觉到她惊愕的抬头凝视着李慕的头发，以及那双大眼睛中流露出的满满的难过与柔情。
“从此李慕便在布莱克家——李慕的姑母是德鲁埃拉-布莱克夫人。你恐怕已经知道，罗切尔家那时几乎没什么钱了，而李慕身上还有——不多不少的一点加隆。妈妈当然知道如果将李慕寄养在伯伯家李慕将处于一种多么尴尬的地位——”
李慕轻描淡写地耸耸肩，眼睛依旧盯着膝下的坐毯。
“在加隆还闪闪发亮的日子里，李慕是骄傲的小公主，但是，当它们变成纳特时，李慕就什么也不是。而李慕那愚蠢的妈妈以为，布莱克家会接受一个带着一点不属于他们的钱的女孩，因为她知道德鲁埃拉一向是那么的仁慈大方。可是——她看上去是错了。”
李慕自嘲地笑笑，眼睛盯着别处，躲避着赛琳娜热切的目光，“在那里，李慕的境遇好不到哪儿去，德鲁埃拉究竟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外人，布莱克家固然捞到了一星半点儿的好处，这也是李慕活到现在的基本保障。而且李慕第二次失去了妈妈——他们把她的肖像毁了。”
李慕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调说完这件令李慕伤心了那么久的事情，十分佩服自己竟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痛心与愤怒，李慕看着赛琳娜变了脸色，白皙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脸绷得很紧，颊上却仍然挂着泪痕。
“毁了，没有了，”
李慕摊开手，向她解释，不过李慕确信她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当时李慕很心痛，难受的几乎活不下去，给妈妈画肖像的画师去了法国，再也不回来，这里没有人可以再作出这样逼真亲切的妈妈，也就是说，李慕永远失去了和她重逢的机会。可是时间能冲淡一切，赛琳娜，李慕很快就想通了，妈妈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慕，不管她是对还是错，都是因为李慕，你明白么，”
李慕语气逐渐冰冷锋利起来，音调也提高了一倍，“要是李慕再不好好活着，那就太蠢了。”
李慕的眼睛对上她红肿的澄澈瞳孔，她已经停止了啜泣，好像在思考一件非常凝重的事情一样，紧锁着眉头，李慕握起她冰冷的手，顺势说下去：“你也一样，赛琳娜，既然你觉得父母同学都不爱你，那么你就更得爱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有人注意到你，然后爱你。李慕刚刚到布莱克庄园的时候，贝拉、安迪、西茜没有一个愿意和李慕玩儿的，可是李慕会讨好她们，做她们想让李慕做的事，然后，才能得到她们的认可与友谊。现在李慕觉得李慕挺好的——贝拉是个好姐姐，虽然她还是对李慕那么蛮横；安迪和李慕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而西茜，”
李慕想到那个脑袋毛茸茸的小家伙，暗暗笑了一下，“她完全把李慕当成姐姐了！”
赛琳娜轻轻一笑，李慕也松下了悬着的心，看来她不再伤心了。
“万姬，李慕感觉好多了，谢谢你。虽然没有多好，可还是好多了。”
她吸了一下鼻子，疲惫地笑着，拾起了杂志一把丢进火炉，望着杂志一点一点儿的被并不那么旺盛的火苗吞掉，“李慕不是个好斯莱特林，但是李慕肯定也没那么差。这个圣诞节李慕回家，就没有人说李慕是哑炮了，比起去年来又进了一步，是么？”
她又恢复了她心智尚未成熟的天性，偏过头来用仍未消肿的眼睛看着李慕。
“是的。”李慕说。一边仓促地抬起眼来扫了一眼钟表，“该吃晚饭了，李慕们走吧。”
“你去吧，”她说，已然坐到了床上背对着李慕，用她又长又密的耀眼金发背对着李慕，“李慕想读会儿魔药书，然后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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