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姐见我忧郁不语转了话题道：“文殊儿子生的很像她，我们是同龄人，曾经有那么几年我也特别渴望做个妈妈，有个安稳的归属…”
“你现在不可以有吗？”
“你想说蓝涛吧！傻姑娘，我和他不可能的…”
“是因为他的弟弟曾和你？”
“他离开的太过突然，两年多了，我总会梦到，就像活着时一模一样。”
“他们两兄弟长的完全一样？”
“不像，蓝湑：幽默、外向、轻狂…第一次见面在老师的课堂…没想到几年后，他长大了，在这条街立业奋斗，成了风云人物。有天晚上他来我这玩，见我跳舞，非要说认识我，纠缠我到打烊时间，我才回忆起他，知他不是戏弄玩笑。”
“后来呢？”
“那时，我初开酒吧，常有混混来闹酒，他便建议我加入画廊文化，杜绝纯娱乐的经营环境，吸引商务人士来捧场。”
“原来画廊那么早就有了。”
“那些画，起先是他讨要，其中就有蓝涛和他母亲的…那时候蓝涛刚留校任教，常有些示范作品…”
“都被他弟弟拿到这里来了？”
“他不会顾他们的反对，只说送于酒吧收藏，传扬杭嘉湖会稽山的人文情怀…”
“确实，我看了多幅作品，许多地方虽然没去过，却在画里见过…”
“画里的很多地方我和蓝湑都去过…那几年因为有他过的很愉快。”
说完，她闭眼陷入默想。
“你带回新茶的地方是哪里？”我转换话题。
“是他的安息地，她母亲特意为他寻找的…曾经我们去过两回，他说很难忘那里的古井、茶山。”
“那时候你们会约定未来吗？”
“当然，就在这里，那圆台上，他向我求婚，那时候我觉得他太毛头小子，太冲动…只因为我比他大了五岁…可若我知道他的年龄会定格在23岁时，我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然后勇敢的走入婚姻…”
“遗憾…”
“很高兴认识从家乡来的你，最喜欢听你的家乡口音，很亲切，很熟悉。”
“丹姐不常回家吗？”
“家？父母离开了，就没有了家…顾姸，你见过女弃婴吗？”
“小学时在福利院见过。”我疑惑。
“我就是，刚出生不久被亲生父母遗弃在河边，天寒地冻，只一张丹霞旧袄子裹着我，连哭的生气都没了。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要被扔进河里，只有我养父母不信，把我带到大院请军医照看，在医院养护快半年才健康了起来。养父母年纪很大，但依然收养我，圆了他们奉献一生无儿无女的遗憾。他们对我特别溺爱，娇惯，我从未怀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那你后来怎么知道了？”
“一种孽缘吧，若我听从养父母的安排，继承他们奉献部队的心愿，也许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怪就怪我天生命贱，撑不住大福气。”
“丹姐…”我有些确定她的身份了，从去年夏天我来到此，她便有意和我亲近…
“没事！”
“是大姑家太狠心…”
“所以，你是知道我的事的？”
“我不确定是你…”
“你可真沉得住气，你不好奇吗？”
“因为你说你姓朱…”
“我的身份一辈子都是朱晓丹，不会变。”
“我也讨厌宗族里的男权文化，不用去祠堂祭祖，也不用上坟祭祀…每次节日礼我都被无视着，能远离那种地方，对女性来说是好事。堂姐、堂妹们很多都在遵从老规矩，听从安排，未必她们不想离开，但被亲情和经济封建裹着，一辈子…”
“顾姸…他们都怎么说我？”
“你没有错，不必在乎他们说了什么。”
“还有呢？”
“丹姐不是家里第一个被丢弃的女婴，在你前一年还有一个，当时没有经验，随意放在庙里，多年后渺无音讯也没有寻回…”
“那他们如愿了吗？”
“大姐姐嫁去了弓背郑家，送嫁时的弟弟已经能满院跑了…那时我还在上学，周六一早到的大姑家。我看嫁妆队伍，也有十二挑。”
“她们来寻过我两回，第一次我便认出她来，感觉面相亲切。她远远站在校门外，特意穿了一套新衣服，但脚上鞋子不合适，她不敢快步追我，连一句问候都不曾出口…”
“第二次来找你是什么时候？”
“那日庒副连说带我去个地方…等待我的是莫名其妙的认亲。”
“大姐姐人很好，有很多事她做不得主。”
“我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我没有为难她。等我回去问过爸、妈才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可我爸、妈不知道的是这天下的父母也有狠心丢弃自己骨肉的，尤其女孩。”
“你怎么知道？”
“他们能找到我，肯定有知情人。我为了打听当年事，走访多次…要不是庄副连好心办坏事，我可不会理她们。”
“丹姐…你后来怎么离开了大院？又怎么没有嫁给庄连呢？”
“是我心里无法再和他像以前一样交往，我不离开，意味着我要一辈子活在那种人情来往里。我如何对得起我的养父母？”
“幸好他们给你的爱是满的…”
“对呀，他们把最好的都给了我，替我挑选最好的婚姻…但那个男人已经无法成为我的丈夫，他把我引入痛苦却不自知…他觉得理所应当认下血亲，因为他也是男权文化的继得利益者，他不会站在女性角度想问题…相反同是孤儿的军却能感同身受，尊重我，教我看清人性隐藏起来的恶毒…”
虽然，大姑与姑父一家也不是什么坏人。可为了生个儿子，狠心两次丢下襁褓女婴。自己呢？
如今的农户家族，总有一天会被逼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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