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宁嗓音诚恳地答道：“叶探长，不瞒你说，我有一只能预知危险的虫子，名金甲将军，平时就养在我的头发中…你还记得那桩白蚁食银案吗？就是它最初给了我提示，我才能寻到白银的下落…这次，同样是它提前向我示了的警。”
她怕对方不信，连忙抬手在盘发中翻寻起来，奈何这小东西就像消失了一般，就是寻不到踪影，焦得她蹙紧了眉尖。
“不好意思啊，叶探长…这金甲将军虽有灵性，但有它自己的脾气…我这一时……”赵月宁面色窘迫地笑了笑。
叶赟帆接触的案子、遇到的罪犯不计其数，面前之人心里是否有鬼，他一看便知。
他相信赵月宁的人品，相信此事与她无关。
同时，令他信任的，还有赵月宁的能力。
见她紧张避嫌的样子，叶赟帆低低笑了笑：“好了，林少夫人，别找了，我信你…不过这件案子过于蹊跷，到目前为止一点线索都没有，要不你跟我去看一眼？”
闻言，赵月宁有些矛盾与纠结。
对于这种离奇的案子，她是很有兴趣探究的，
但是，考虑到上次帮忙破了白蚁食银案后，惹出许多麻烦，到现在阿爹还没回家。
她怕这次自己多管闲事后，又会遭报复。
于是，婉拒道：“那个…叶探长，不好意思，我上次那是瞎猫遇到死耗子，但这次是大规模凶杀案，兹事体大，我怕会给你们添麻烦，还是算了吧。”
叶赟帆凝思了片刻，不以为意地开口：“好，既然林少夫人不愿意帮这个忙，那我也不强求…不过这桩案子的死者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如果能顺利破案，那自然是最好，万一破不了…你说到时候我们署长会找哪个做替死鬼呢？”
叶赟凡脑袋一歪，露出了一个匪气十足的笑容，
“反正到目前为止，你是这桩案子唯一的疑点，现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而且我可听说…贺小姐即将嫁进林府做姨太太…哎呀，万一你这正室不在了…”
谁都能听得出来，这话中赤裸裸的威胁意味，赵月宁心中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客套地笑了笑：“承蒙叶探长信得过我…我自当竭力而为。”
舞台四周拉着黄色警戒线，赵月宁跟着叶赟凡越过警戒线，并戴上了一旁小巡捕递过来的白色手套。
随着距离的靠近，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她喘不过气来。
鲛人血淋淋的尸体还挂在那口巨大的水缸外，没有皮肤掩盖的红肉白骨暴露在视线中，
殷红的血液在尸体身下汇聚成一面血镜，似是能倒映出人性的贪婪与邪恶。
而水缸四周横七竖八、一共躺着八具尸体，
这八具尸体的眼耳口鼻均有少量的鲜血渗出，且面目扭曲，死前应该经受了莫大的痛苦。
不过最让赵月宁恶心的，还是她在他们的手中与张开的口中，都看见了带血的生肉，甚至在地上还散落着若干嚼了一半的生肉片。
赵月宁原以为自己穿越来民国后见过了不少死尸，刚才又远远瞧见了这具尸体，应该可以扛住。
可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还是吓得她脸色煞白如纸，胃中翻江倒海。
她紧捂着口鼻跑到舞台角落，干呕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叶赟凡走到她身后，伸手到她后背，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
虽然没有吐出什么污物，但呕过后，她感觉舒服了一些。
“叶探长…不行…”赵月宁一边摆着小手，一边往台阶下跑：“我看不了这个，我先下去了，麻烦你将死者的身份资料，以及死者家属的笔录拿给我看一眼。”
赵月宁又坐回了休息区，叶赟凡拿着厚厚一叠文件也紧跟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按照刑侦类小说的描述，破案的第一步是先确定受害人的身份。
抛开那鲛人，今晚的八名受害者，分别是：
Z军第三军军长孙厚珈、关务署署长黄贵权、海关总税务司司长梅霖顺、F省省长蔡田、江南商会会长谭乾坤、柯氏洋行董事长夫人何张氏，圣若瑟贵族中学校长乔约翰，以及班诺。
虽说这几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甲一方，但今天出席舞会的宾客哪个又不是？
“你有发现什么线索吗？”叶赟凡问道。
赵月宁翻阅着文件，闻言，摇了摇头：“我只能说，按照死者死后的状态来看，这几人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自己走上舞台，并吃下了鲛人肉……我觉得这几人很像是中毒身亡的，有验过尸吗？还有，鲛人的尸体有验过毒吗？”
“都验了，你说的没错，鲛人肉有毒，且那几人也都是中毒而亡的。”叶赟凡答道。
一听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么新的问题来了：
其一、为何这八人可以抵御鲛人发出的声波而不昏迷？是个体的素质差异？还是某些特殊原因所致？
其二、为何鲛人肉会有毒？是鲛人肉本身就含有毒素？还是人为下了毒？
其三、如果是人为，那么凶手与八名死者是什么关系？
赵月宁怀着这三个疑惑，又问道：“那几人之间存在什么特殊的关联吗？”
“除了班诺，其余几人平素倒是有些交情…不过上流社会吗，官与官、官与商，哪有没往来的道理…至于你说的特殊关联，目前还没有查到。”叶赟凡叹下一口气。
说起班诺，赵月宁倍感惋惜，毕竟像他那般美出天际的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
案情扑朔迷离，侦破陷入了僵局。
赵月宁一遍一遍翻阅着几名死者的资料，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她开始担心：万一破不了案，自己会不会真的成为那个倒霉的背锅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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