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立刻会意，将嗓音压低，但是语气中还是难以遏制的兴奋，
“少夫人，您的血果然有效，我兄长原本的症状是咳嗽与低热，但是昨日喂了两次您的血之后，今早他的热度已然褪去。”
闻言，赵月宁也跟着高兴，
“真的吗？那太好了，到底还是年轻人的体质好……既然如此，再服血两日，他即可痊愈，到时候，他的血便可以用来做药，为其他患者治病。”
说着，她从衣柜中取出一大袋子大洋递了过去，叮嘱道：“病人在恢复期间，尽量让他们吃饱，最好还能吃上肉。”
巧儿见了钱袋子，感激又感动，又泪花闪烁地跪倒在地：
“少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巧儿没齿难忘……”
赵月宁微微笑着，将人扶起，“别那么说，说到底，也是我夫君没尽力。”
这时，她的余光被桌上一只花纹精致的炖盅所吸引，空气中混着草药芬芳的肉香味引得她饥肠辘辘。
“这里边儿是什么？好香！”
她口中问着，可人已经来到桌旁，并打开了盅盖。
“回少夫人，这是大少爷命厨房为您炖的药膳粥，听说滋阴补血，最适合冬日进补……且听厨房的人说，是大少爷专门为您开的方子，里边儿搁的都是最名贵的药材……少夫人，大少爷真的好疼爱您！”
的确，在巧儿眼中，林墨虽是一个为富不仁的剥削者，
但是这个男人对夫人的宠爱之情，却是他们这些下人有目共睹的。
巧儿说着，小心翼翼地从炖盅中舀了一小碗粥，轻轻吹了吹，端到赵月宁跟前。
迎着巧儿羡慕的小眼神，赵月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粥里边搁了什么药材，赵月宁倒是没发现，她只见着了一颗颗切得极细的肉丁，以及类似是动物肝、肺一般的食材。
她端起了碗，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淡淡的草药芳香，且味道极其鲜美，就是回味有些腥，
而且这股子腥味，令她莫名想起了林家的驻颜术，
当初林墨让她喝的那副汤药，在苦味之余，也有类似的回腥。
随着几勺药粥下肚，口中的腥味越来越重，
又硬着头皮，喝下了几口后，她着实是难以下咽。
“巧儿，端走吧……”
她蹙着眉尖，满脸嫌弃地将粥碗和炖盅往前推了推，
“对了，再帮我去厨房问问，这粥里边儿搁的是什么东西？为何那么腥？”
直觉告诉她，粥里面的东西有问题。
巧儿离开后，她又躺下，睡了一个回笼觉。
醒来后，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体力已基本恢复，昏昏沉沉的感觉也已消散。
看来那药膳虽难以下咽，但是药效还是绝对ok哒。
她又在心里头暗暗佩服起了林墨精湛的医术。
转眼，又到了黄昏。
赵月宁割开了手腕上勉强结了痂的伤口，
刀刃入肉，疼得她耳鸣眼花，
一旁的巧儿见了，瞬间又红了眼睛，“少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巧儿做牛做马……”
“好啦…与其谢我，还不如多想想我教你的那些防疫小知识…而且不光自己要做到，还要跟身边的人多宣传宣传…”
赵月宁一边忍痛将自己的血挤进竹筒，一边嘱咐道。
她忽而又想起了那药膳，问道：“对了巧儿，上午那药膳里的东西，你去厨房问了吗？”
“回少夫人，厨房里的下人说，那东西是羊胎。”
一听“羊胎”二字，赵月宁立马想到了羊胎素，
羊胎素最大的功效就是增强人体的造血功能，还能延缓皮肤衰老，以及增强抵抗力。
且知道那粥里的东西仅仅是羊胎后，她莫名不安的心，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掩护巧儿从狗洞中离开后，西边最后一丝余晖也已散尽。
赵月宁蜷着双臂，走在暮色之中。
风吹过，寒气沁如心脾，钻入骨头，然后慢慢扩散至周身，好似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
在经过厨房时，一股暖流袭来，还夹杂着几缕药膳的肉香。
赵月宁刚才取了一波血，此时又有些头晕与乏力，闻到香气她霎时想起了那盅药粥。
腥是腥了一些，但胜在药效够好。
她寻思着，便走进厨房，打算跟厨房的下人讨碗药粥喝。
屋内空无一人，
烛灯发出的微弱光线，随着自门口灌入的冷风闪烁不定，映得这里幽然而森寒。
暗黄的墙壁溅满了已经发黑的血渍，
墙上钉着一排铁钩，尖锐的钩子穿过皮肉，挂着一条条凝血的猪羊肢体，
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血腥与诡异之感。
外加肉香中，还掺杂着浓郁的腥噪味，令赵月宁不由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立。
她安慰自己说，厨房都这样，有啥可怕。
菜市场的肉铺子不也这个样？
于是，她大着胆子，循着那熟悉的肉香，来到一口大锅旁，
灶台下还生着火，锅盖底下不停传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锅盖打开的瞬间，一团夹杂着浓郁肉香的滚烫白烟扑面袭来。
赵月宁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脑袋避让。
紧接着，伴随白烟逐渐散去，锅中的两团肉球映入眼帘。
这两团肉球一褐一粉，手掌般大小，随着不停翻滚的乳白色汤汁，上下浮动。
由于灯光本就昏暗，外加被自己的影子挡住了光线，
乍看之下，赵月宁不明所以，
可定睛一瞧后，吓得她毛骨耸立，差点儿尖叫出声。
那团褐色肉球是个什么名堂，她不认得，
可那团粉肉分明就是一个不足月的胎儿。
细看之下，那胎儿滚圆的脑袋上已长出了稀疏的胎发，蜷着身子，肚子上还脱出一根长长的脐带。
一想到自己上午吃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孩子，一股寒气从后背猛地蹿上她的脑门，
恶心又瘆人的感觉强烈刺激着她的胃，她连忙紧捂上嘴，寻了处安全的角落，吐了一地。
赵月宁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卧房的，
她只知道脑子里乱糟糟的，胸口更是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惶恐不安的心尚未平静，门口响起了护卫的话音。
“大少爷。”
闻声，赵月宁的心猛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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