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霎那间，谢渊北耳边一片嗡鸣，任何声音都听不到了。
只有林忘那些话不停的在回荡。
谢渊北感觉眼前一切都模糊了，满脑子剩下的都是父母的音容笑貌。
转眼间，又切换到他们身处战火弥漫的绝望之城。
在那种等不来援军，看不见希望的环境里苦苦作战。
只怕在他们死前的那一刻，他们内心依旧对南越朝廷抱有希冀。
希望能等到援军，希望那些被战火波及，陷入苦难的百姓能够获得救援。
哪怕他们那么凄惨的死在战场上，尸骨无存，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可南顺帝做了什么？
他对谢家忠烈做了什么！
他才是真正的叛徒！
谢渊北差点当场失控，暴躁的愤怒如同燎原之火，将一切焚烧。
他一掌打在边几上，做工精美的边几瞬间碎成粉末。
“主子！”
“谢渊北。”叶晚棠及时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手掌轻轻拍抚。
只见上一刻还处于崩溃边缘，炸毛的狮子，下一刻竟渐渐平静了下来。
至少表面是平静了。
谢渊北的内心依旧波涛汹涌，狂风骤雨不停的刮着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
要不是有叶晚棠在，可能他已经失控，冲动得直接发动大军，攻打南越。
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势必会付出更多更惨重的代价。
谢渊北用手掩面，抬着头，两行清泪从湿润的眼角滑落。
他死死的咬着牙，压抑着翻涌咆哮的情绪。
此时此刻，他仿佛能够与当日的父母感同身受。
他们效忠了一辈子的朝廷，到头来，居然背叛了他们。
要是他们泉下有知的话，不知道该有多痛心失望。
叶晚棠松开他，回头对林忘说，“你先好好休息，我带他去平复一下心情。”
天知道林忘有多惊骇。
他跟着谢渊北那么久，不是没见他愤怒到失去理智的模样。
在战场上的时候，谢渊北要靠斩杀无数敌军来平息怒火。
平日里，他则是以一种接近自虐的训练方式，来发泄那些愤怒。
不管是哪一种方式，最后都会弄得伤痕累累。
从没见过有人能轻而易举的让谢渊北冷静下来。
从未！
叶晚棠带给林忘的震惊，比她解了毒的举动还要大。
直到两人走出房间，林忘才回过神来。
在这一刻他对叶晚棠佩服的五体投地。
忍不住感慨，主子身边终于有一位知心的人，能够陪他一起面对所有事情了。
叶晚棠带着谢渊北来到庄子上的小溪旁，看着清澈的溪流里，偶尔有小鱼小虾游过。
溪水清可见底，岸边的小花小草开的正茂盛，生机盎然，头顶洒下暖暖的阳光。
然而谢渊北感知不到那份温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浑身冰凉。
他眼眶通红，如同一只即将要发狂的野兽。
叶晚棠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口头上的语言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苍白。
只能紧紧拉住他的手，以这种方式给他传递力量。
谢渊北心情复杂极了，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悲痛。
叶晚棠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破碎气息，只能告诉他，“有我在，我们一起面对。”
本以为大仇得报，没想到最大的仇人还安安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心安理得的享受权力带来的一切。
“谢家满门忠烈，我祖父那一辈，险些断子绝孙，八成以上的谢家男儿战死沙场，能够寿终正寝的少之又少。”
“我们没有功劳，怎么说也有苦劳，不求南家人能善待，至少，不该背叛！”
谢渊北脸上肌肉猛的颤动。
手指攥紧，骨节咯吱作响。
语气明明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波澜，却令人清楚的感受到他心底的痛苦。
叶晚棠心疼极了，转身抱住他，很用力。
脸颊贴在他胸膛，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心跳声，与他感同身受。
“我们一起，替爹娘报仇。”
原本谢渊北还有些情怀放不下。
可如今，最后一丝对南越的情怀随着林忘那番话全部散去。
满腔的恨意和怒火，让谢渊北控制不住，“半月后，我亲自率领大军，向南越宣战！”
这一场仗拖得太久了，必须打！
而且他必须赢！
不仅是为父母报仇，更是为谢家满门忠烈讨一个交代！
哪怕兵力悬殊巨大，谢渊北也无所畏惧。
哪怕会有战死沙场的风险，他依旧坚定无悔。
“我与你一起。”
叶晚棠闭上眼，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从不怕刀剑和危险。
如今有了许多的软肋，但其中她最在乎的，有谢渊北。
只要他想做的，她一定会支持。
谢渊北没劝她留在后方，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片刻后，他终于抬手，回抱住她，臂弯的力量倏地收紧。
他埋下头，深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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