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凑到她耳边，“老夫人，是这样的……”
她说完，才又站回床侧，略显犹疑望向老夫人，“所以说奴婢不敢提，这要是伤了五小姐，奴婢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的！”
说完，常嬷嬷眉眼低垂，恭敬地等着老夫人定夺。
老夫人双眼定定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祖母？”林玖儿轻声喊了下。
方才常嬷嬷说的，她也听了个大概。
因此，也知晓她祖母此刻必定十分为难。
但这除去梁晏姝的机会，她不能不抓住。
“玖儿知道祖母难以抉择，玖儿年少无知，也不能提什么好的意见。”她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常言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端看哪个于谢侯府更重要了。”
老夫人听罢，果然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开口道：“那……就这么办吧。”
林玖儿眸光一亮，她贝齿轻咬嘴唇，差点泄出兴奋的呼声。
常嬷嬷听了老夫人的决定，忙点头应道：“那老夫人，奴婢这就去准备？”
老夫人叹了口气，挥手道：“去吧。”
常嬷嬷随即回身往外去了。
揽春芳。
梁晏姝一切如常，没有因前一日林玖儿的话受到丝毫影响。
“小姐，表小姐说的……是真的吗？”春芽往手炉里添着炭，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侧头问梁晏姝。
梁晏姝正站在门口望向院中，那里春枝正追着“元宵”嬉闹。
难得有一个陪“元宵”玩的，小猫欢喜地四处窜跳。
听了春芽的问话，梁晏姝没有回头，只懒懒地“嗯”了一声。
春芽皱眉，她将手炉的盖子掩上，端起来，走到门边递于她小姐，“小姐，那世子还……”
春芽气怒。
明明都答应和表小姐的亲事，又对小姐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儿，真实令人厌恶！
梁晏姝捧起手炉，暖意顺着铜壁传入她的掌心，连带着身上都暖和起来。
也许是从小没有被好好养着，梁晏姝的身体格外怕冷，尚且还是初冬，手炉就用上了。
她偏头瞥了眼春芽，轻笑一声道：“怎么，我都没气，你还生上气了？”
春芽鼓着腮帮子，满面嫌恶。
梁晏姝不以为意，她跨过门栏，坐上檐廊的木栏杆边，仍旧望着院里嬉闹的一人一猫。
春芽心思简单想不到，她自然是晓得的。
难怪谢照秋临走时，说她们都答应了不来招惹自己，这么一看，她的好三哥哥是拿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与那老太婆做了交易。
梁晏姝唇角微勾，眼神漠漠。
别说她根本不信谢照秋会如此言听计从，就是他当真娶了林玖儿，又与她何干？
张昭那边已传来消息，经由谭京墨的引荐，与二皇子接上头，且在二皇子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才干和治世论政的方法理念。
不出她所料，二皇子极为欣喜，迅速招他入府做了幕僚。
听此，她的心情可谓舒悦至极。
然而这好心情只维持到午后，又有不长眼的人前来打搅她。
梁晏姝冷眸望向院中站着的丫鬟，许久才回道：“你说，五小姐疯地越发厉害，口中一直在喊是我害了她？”
那丫鬟垂首，小心回道：“是的。”
梁晏姝眼皮半掀，拢起手中的火炉，身子转到另一侧，背对着丫鬟挑眉道：“所以，老夫人叫我前去看看她？”
那丫鬟忙摇头，“倒不是老夫人说的，是府中大夫，大夫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治，五小姐久不见好，又……”她悄眼看向面前纤侬的身影，顿了瞬，接着道：“又一直喊六小姐的名字，大夫这才建议老夫人让您去看望看望五小姐。”
梁晏姝唇角半勾，望向院中的牡丹。
此花娇艳无比，红的地方如鹤顶丹霞，白的那一部分又似霜魂雪魄，无外乎被世人称为国色天香，花中之王。
见梁晏姝并未应，丫鬟有些焦急，她抿了抿唇，接着道：“老夫人说了，若六小姐实在不愿前往，她也不勉强，就是五小姐这疯言疯语，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对六小姐也不大好的。”
梁晏姝闻若未闻，她缓步走到牡丹花边，抬手抚摸了下花瓣，动作轻柔似水。
丫鬟握紧拳头望着眼前人赏弄花草，心里止不住的紧张。
老夫人命她无论如何也要让六小姐去三房院中一趟。
只这六小姐喜怒无常，她着实没有把握。
梁晏姝眉眼低垂，默了片刻，竟抬手将牡丹花整个折断，随即斜插入自己的发髻，回过头道：“好，我答应了。”
丫鬟顿时松了一口气，眉目迅速缓和开，“那……六小姐您稍后就可以去了，奴婢先回去给老夫人回禀一声。”
说话间，丫鬟见面前女子簪花回眸的样子，只觉娇艳尤绝。
她心里嘀咕，难怪乎传闻世子为她这堂妹妹不顾人伦。
她不敢细看，躬身行了一礼，随即快步离开揽春芳。
梁晏姝回过头，看向牡丹的断枝处，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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