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霄轻咳一声。
“其实，我们有几个共同的疑问。”
玉清来了兴致，抬手一挥。
“坐下说吧。”
年轻人们十分凌乱的席地而坐。
乍一看过去，她生出了种为人师的错觉。
陈朵上前给玉清倒了杯茶，退到萧霄身旁坐下。
直到这时，萧霄才接着开口。
“您今夜施展出的手段，真的是雷法吗？”
罗天大醮的决赛场上，他们都见过张楚岚和灵玉真人施展出的雷法。
与今夜的场景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拿翠青蛇比森蚺，惨烈到令人心疼。
玉清手肘撑在矮案上，掌心轻轻托着下巴，姿态随意而自然。
闻言，眼尾微微上扬。
“当然，所有的功法都是如此，境界越高，威力则越强。
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
他们当然懂。
但这简直是天渊之别！
白式雪乖巧举手提问。
“道爷，你年纪轻轻，实力却如此高强，是有什么修炼的窍门吗？”
这个问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试问……
谁不想变强？
谁不想站在异人界顶端？
玉清的唇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这哪里是在上课，分明在开记者会。
“我的回答是异人界老生常谈的两个字，境界。”
萧霄合上扇子，抵住额头，沉思了片刻。
“道爷所说的境界，指的是对功法的参悟，还是……”
玉清收了随意的姿态，坐直了身子，神情也变得专注了起来。
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她体内爆发出来。
众人如坠冰窖。
寒意从尾椎骨向上涌起，直冲脑门。
压迫感一纵即逝。
寒意尽数褪去。
“感觉到了什么？”
枳瑾花擦了擦脑门上细细密密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
“就像是有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巨山迎面倒下……
避不得，挡不住，只能等死。”
萧霄平息着心绪，沉声回答。
“或者说……是一种绝望的无力感。”
玉清微微一笑，伸出一指，指向上空。
“天道不可违，天规不可抗。
天道和天规听起来似乎遥不可及。
事实上触手可及，无处不在。
我们现在说的天道是自然规律，天规也是所谓的自然法则。
我刚刚做的，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身合自然规律。
用道家的话来说，便是天人合一。
你们境界太低，什么都没触及。
完全被我压制，自然生不起反抗之心。”
萧霄愕然的张了张嘴。
“人……真的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吗？”
玉清弯了弯眼眸，面容柔和。
“《庄子·齐物论》中有言，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天人合一由先贤提出，传承数千年仍然经久弥新，自然不是妄言。
你，我，所有人，乃至世间万物，皆是天地所生，天地所养。
本就是天地中的一物，当然有机会与天地相合。”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老天师早已达到了天人合一之境界。
也许，不只是我与老天师……异人界中还有其他的隐世高人。”
冯宝宝虽然没有隐世，却也是其中之一。
枳瑾花踟蹰了片刻，试探着开口。
“小道爷，我有一个问题。
既然你与老天师已经成就了天人合一……
那有没有……有没有感受到传说中的羽化？”
‘羽化’二字再度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
包括柴言。
异人界追求数千年不可得。
如今，异人们依然趋之若鹜。
玉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感觉到了如何？
没感觉到又如何？
人就是人，天就是天。
就算境界再高，也不过是自己主观上与大道相合。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就算羽化了，依旧只是茫茫沧海中的一粒粟米。
若是觉得羽化便能掌控万物，岂非井底之蛙？”
天道，要的是平衡。
而羽化……却是破坏此界平衡。
玉清这一世都不会去触及那个境界。
说实话，她的回答很模棱两可。
似乎答了，又似乎没答。
柴言缩了回去，闭上双眼，仿佛睡着了。
玉清望了眼窗外的月色，伸了个懒腰。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你们还不去休息。”
众人的神思被唤回，只觉得头皮有点痒。
要长脑子了。
原本就激动得睡不着，现在满心的困惑，更睡不着了。
玉清失笑，“你们自便，我啊，要去睡觉喽。”
说罢，她起身溜溜达达的往楼上走去。
“须信百年皆是梦，天地阔，且徜徉。
人生几何，不若江海寄余生，杯中释情怀。”
声音越来越小。
徒留客厅中的年轻人们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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