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皮鞭抽打在血肉上发出的声音，在昏暗的夜晚，不间断响起。
“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老东西临死前，也不想他唯一的女儿，过的逍遥快活。”
“嗯！”
跪在地上的男人，隐忍的闷哼不经意溢出嘴角，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男人刚毅的脸庞滑落。
“小翠有什么不好？要身材有身材，论样貌，把你这个丧门星甩十万八千里。”
男人嘴角已经被他咬破，鲜红的血，混合着汗水流入他千疮百孔的心。
如果不是段老爹对他有恩，让他帮忙照顾，世上唯一的血脉，他早已追随段老爹而去。
女人打累了，坐在木板床上不停喘着粗气，似乎太过生气，时不时在地上男人身上踢几脚。
“我穆青青这辈子，都让你这个丧门星毁了，你等着，明天我就把你卖给牙婆，不给钱，就白送。”
男人始终跪在地上，双眸凝视地面，不曾移动过分毫。
穆青青没钱喝酒心里不痛快，把怒气全部撒在男人身上，骂够，打累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时间一点点流逝。
男人僵硬抬起头，如同死水般的眸间，见不到一丝属于人该有的情绪。
他仿佛不知疼痛般，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床边，拿起被子给女人盖上。
动作极其熟练，弯腰开始收拾杂乱的房间，捡起妻主丢在地上带血的皮鞭，放回床头唯一的柜子里面。
“我去，这男人有大病吧！”
一张超大席梦思床上，穿着白色公主睡裙，顶着一头乱糟糟长发的女人，猛的睁开的双眼，气的坐起身。
天杀的。
她到底怎么了？
一连很多天，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
狗屁的妻主！
狗屁的受虐小夫郎！
最，最过分的，那个狗屁妻主，居然和她同名同姓。
穆青青用力揉了揉长期睡眠不足，不住抽痛的太阳穴。
她好困，好想睡觉。
谁好心，来帮孩子脱离苦海吧！
后面基本不敢合眼，每次只要天黑，她闭上眼睛，梦里的穆青青就会对男人不是打就是骂。
女尊天龙国。
她从未听说过的国家。
梦里的穆青青胖的和猪一样，肥头大耳，满身油腻，长时间泡在温柔乡里，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格外显眼。
小时候家里还算富裕，十一岁时，一次意外，她娘外出做生意，遇到抢匪，被砍死了，留下父女两个相依为命。
穆青青是娇惯长大的，除了死去的娘，没人能管得了她。
还算丰厚的家底，差不多五年，就让她败完了。
女尊国，十五岁就可以娶夫郎。
穆青青是青楼的常客，她看中叫小翠的小馆，和父亲吵着要把人娶回家。
小翠是青楼头牌，老鸨张口就是一百两。
“儿啊！你就是把家里所有一切卖掉，也凑不到一百两。”
段老爹在妻主死后，短短五年，三十岁的人，如同即将朽木的老者。
“我不管，小翠我一定要娶回家，否则我就一辈子不找，让穆家断后。”
“你……”段老爹气的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穆青青撇撇嘴，仿佛没看到一般，转身向外走，等老家伙死了，她就把房子卖掉，和小翠双宿双飞。
一个高大的身影，见穆青青走出来，停下手中忙碌的动作，向角落缩了缩。
“丑八怪！”
穆青青啐了一口，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老不死的，有那个钱，养一个丑八怪，不如省下来给小翠买唐记的肉包子。
男人见穆青青消失不见，赶忙向屋里跑去，每次父女两个吵架，段老爹都会气的半死。
段老爹坐在椅子上，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死死抓紧扶手，身体不断抽动。
男人吓坏了，把即将从椅子上滑落的段老爹扶住，伸手在他胸口拍打。
一盏茶的时间。
段老爹才缓过气清醒过来，他红着眼睛，悲凉道：“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女，我死后，如何见地下的妻主？”
男人安慰道：“青姐一时被小翠迷了心神，等她清醒过来，一切就好了。”
“好吗？”
段老爹说着，无声落泪，妻主走了五年，他一个人撑了整整五年。
自家女儿的脾性，他如何不了解，认准一件事，撞了墙也不知道回头。
家里为数不多的积蓄，几年来，让她断断续续都送给小翠了。
段老爹心知自己时日无多，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不孝女。
他抹掉脸上的泪痕，对身旁一脸关切的人道：“絮儿，以后青青就托付给你了。”
柳絮怔住，他不知所措的摆手道：“我不行，你知道的，青姐每次见我，脸色都特别不好。”
他是段老爹一年前在乱坟岗捡到的，当时只剩一口气，好不容易活下来，故意遗忘曾经的过往，段老爹还以为他失忆了。
段老爹推开柳絮的手，下一秒跪在地上，一脸哀求道：“絮儿，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老爹实在没办法，我和青青的娘逃难到刘家村，家里人全没了，找不到其他可以托付的人。”
柳絮低垂着头，不敢与段老爹视线相对，他几次想要把人扶起来，段老爹硬是跪着不起。
他想到一年来，段老爹对他的照顾和关心，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答应。”
段老爹一听，笑着笑着痛哭起来，他心里清楚，为了那个不孝女，他把面前这个可怜的孩子推入火坑。
“对不起，老爹对不起你。”
“不，老爹救了我，没有你，我一年前就死了。”
段老爹激动的一夜未眠，第二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带着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找了官媒，去府衙登记。
柳絮和往常一样，提着篮子割野草，路过村旁断崖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多少次想从上面跳下去？。
可他不能，段老爹救了他，他要报恩，他要用剩下余生来偿还。
“该死的。”穆青青头疼欲裂，睁开血红的眼睛，从席梦思床上坐起来。
又做那个诡异的梦了。
说来奇怪，她反反复复做了无数次，每一次，都看不到柳絮的脸。
梦中穆青青短短三十年人生中，发生过的事情，她快比原主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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