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非！
当这人的一边衣角从阴影里露出，张良便警觉了起来。
忘了他正在堡里强迫美少女练邪功，真是大意了！
自己有兴趣拯救孤寡的美貌少妇，却没兴趣感化死人妖。
哪怕这个人妖是美少妇的亲儿子。
因此当意识到这死人妖的出现后，张良脚底抹油，借着风雪的掩盖一溜烟冲上吊桥，向堡外疾奔出去！
就在张良开启跑路模式的一瞬间，无数荆棘冰晶纵横交错，平铺成一条宽敞的冰道，恭迎现任堡主人的降临。
最先出场的仍是那一身醒目的红色长袍，衣角随风而起，更衬得男子的五官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凿，巧夺天工。
只是脸色的惨白，加上周身冰冷的气质，反衬得他像个肾虚早衰的有病青年，白瞎了那副好看的皮囊。
若是张良在此，少不得又要对着他的人妖特质冷嘲热讽。
白亦非手持红白双剑，从阴影中完全现身，却不像动漫里那样威风凛凛，邪魅狂狷。
反倒衣衫破烂、前胸受伤，几乎不能蔽体。
顶着这样的“乞丐装”，眼看着重伤自己的罪魁祸首就要逃脱，他抬袖揩去嘴角血迹，冷冷吩咐。
“收起吊桥！”
短短四个字，便使雪衣堡上下如临大敌，沉寂多年的堡垒在刹那之间复活，紧锣密鼓地执行起命令。
哗啦啦——
铁索收紧的沉闷声响让张良心沉到底，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却像走了一生那样漫长。
“亦非，放他走吧！”
清冷御姐音从古堡内部遥遥传来，不过片刻，便又随风飘逝。
而当白亦非听到这个声音，原本不可一世的姿态瞬间低到尘埃，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
旋即果真收起了剑，只目光愤愤地盯着潜入者逃离的方向，似要把人记到心里去。
就在雪衣堡众人看不见的楼顶，一烈焰红唇、妖魅冷艳看不出年龄的女子，正斜倚窗台，喃喃道出一个名字，在口中咀嚼回味。
“张良……”
……
另一边。
浑然不知已被盯上的张良乘风踏雪，踉跄来到山下，找到先前所藏的马匹，狼狈上马离去。
这时候的他别说纵马飞驰、乘风破浪，就连睁眼看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潜入雪衣堡的时候是早上，逃离之际却已是暮色四合。
寒夜凄冷、冻彻骨髓，就连下面都快感受不到知觉了。
虽然不知道白伊为什么要放过自己，但现实依然很残酷。
作为一个连饭馆都找不到的地方，雪衣堡方圆十里鸟不生蛋，没有活物。
要想休整补给，相距最近的镇子也有五十里开外。
这么远的距离，还不如直接回新郑。
于是张良权衡一番，轻拍马肚，向北驰骋而去。
风雪大作。
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骑马，饶是铁打的身子也不一定扛得住，更别说张良还被反噬，内伤严重。
想到这里，他用心念沟通逆鳞，让对方送自己一程。
这是另外的价钱。
既意外又不意外，逆鳞只回了这一句。
遍视全身，除了几两碎银和几块铜板，唯二值钱的也就脸上这副俊美的皮相，以及身下的不俗本钱。
总不能割了拿来当钱吧！
张良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略微醒了醒神，还是打算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
从雪衣堡到新郑大约五百里，为了早点脱险，张良硬是马拉松式的星夜兼程，仅用一晚上就回到了新郑城外。
当东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身下的马儿发出一声长嘶，四足一弯，罢工抗议了。
张良一路颠簸，又被这一下颠下马背，滚出好几米，几乎原地去世，祖宗八代都从眼前过了一遍。
“师父，这里有个人！”
就在张家历代祖宗先贤召唤着自己的时候，一道清灵的女声从耳畔划过，提醒着自己尚在人世。
最后的印象里，他只见一双月白的衣角，随风拂来一阵清浅的药香。
神奇的是，当闻到这股香味以后，张良的双眼皮便开始打架。
不过须臾，他便就地睡了过去，十分安心。
……
像个死猪一样地睡了很久，当再睁眼，张良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床榻不大，布置简朴，脚踏上地板，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是在二楼。
通过分析，张良初步认清了自己身在何地。
“你醒啦？昨晚见你重伤倒在树林里，还以为受了很重的伤。结果一回来就抱着我不撒手，不知道梦见什么这么开心！”
少女开启屋门，见人醒了，边关门边说道。
海王当久了，张良条件反射地回答：“做的是春梦，你想知道吗？”
谁知少女一点都不慌：“什么春梦，我还夏梦嘞，睡糊涂了吧你！”
直到这时候，张良才终于认真打量眼前人。
身量矮、年纪小、心胸平……
“你是端木蓉？”
少女动作一顿：“你还挺聪明的嘛～”
面前的少女和印象中清冷出尘、医术高超的医仙格格不入，就是纯纯一个丑小鸭。
本来自己还盘算着和对方来个完美邂逅，可在见到真人以后，那点旖旎心思瞬间就没了。
“这和想象中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张良喃喃自语，不敢相信她就是大明湖畔……不是，镜湖医庄的端木蓉。
“你怎么瞟来瞟去的，是眼神出了问题吗？”
端木蓉用着关心病号的语气，说着世间最难听的话。
张良嘴角一抽：“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从你被我们捡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不正常。”
“哦？”
“你的身上明明并无外伤，体内经脉却紊乱得吓人，像是体力透支之后经过猛烈震荡，受到自身反噬，元气大伤。”
不过是随口一问，端木蓉却讲得头头是道。
神采飞扬间，依稀有了日后医仙的影子。
于是张良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不错嘛，想不到你年纪不大，本事倒不小～”
许是第一次受人赞美，端木蓉昂起小脑袋，又接着说道。
“我还发现你元阳亏输、气血不足，简而言之，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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