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不用费心。”泽鹿跪地请求道。“我与修仙无缘,用不着剑。”
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青蕊,伸出颤抖的手,端起酒杯来。
“在下,敬大人,圣女一杯。”说着,低下头来。
墒尹不慌不忙的将胸里的手移到青蕊肩膀处,搂着青蕊直起身子,拿起酒杯,青蕊调整好神色,将酒杯优雅捏起。
三人的酒杯轻轻一碰,又随即散开。
青蕊提起的心这才放松下来。至少到现在,大家都愿意维持表面的和平。
“鹿弟,我很喜欢你。”喝了酒,墒尹轻笑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听到墒尹的“喜欢”,青蕊,泽鹿的心皆是颤了颤。
“我生性爱自由,即使无能为力,也想去江湖游荡至死。”泽鹿抬起一张坚定的脸来,回答道。
“那多可惜啊。”墒尹感叹道,“要不你与你的芙灵妹妹都入我府中,与我的青青作伴,省的她一天到晚的,总是胡思乱想。”
“还有啊鹿弟,修仙之人没有力量是多痛苦的事啊,或许,我能帮你呢?”
泽鹿身子僵硬着半跪下,拒绝道:“谢大人抬爱,我与芙灵已经约好一起闯荡江湖。”
青蕊默默看向跪下的泽鹿,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闯荡江湖。”墒尹重复着这四个字,便轻笑了一声。“那祝你们顺利。”
墒尹示意泽鹿起身,三人坐于凉亭内,一时无话。
“泽鹿,芊芊呢?”青蕊突然问道。
“她……”泽鹿紧抿的唇无力的垂下。
“她怎么了?”青蕊眼神锐利起来。
“她死了……”
青蕊腾的一声站起来,努力压制着怒气。“她怎么死的?”
“我跟一伙人起了冲突,芊芊为了保护我,死了。”泽鹿垂下头,机械般的回答着。
“然后呢?”她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她让我不要愧疚,让你不要难过。”泽鹿顿了顿,继续说道,微微颤抖着声音。
“最后她说,她能这样死,很幸福。”
青蕊呆呆的坐下,倚靠在栏杆上,失神着。
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把芊芊带到身边?她跟着自己来长安,来了又被自己亲自撵走……
那段时间她被苍荛的存在搅得心乱如麻,或许潜意识中,她觉得芊芊是拖累,害怕护不住她,才会让她去到更凶险的江湖。
芊芊也这样想的吗?才会这样交代着?
她清醒着看透了她的冷漠胆怯,却还是温柔沉默的接受了这一切,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她的包容就像照妖镜一样,让青蕊清晰的照见了自己的利欲熏心。
“这个芊芊是谁?”墒尹第一次看到青蕊伤心的情绪,好奇问道。
“她,”要是墒尹知道她曾把一只妖送走了长安,这不是能让他察觉到,自己对他如此忌惮的事情……
“她是我的宠物,一只兔妖,”青蕊正色回道。
“她喜欢你,跟你出去游历,结果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青蕊目光如雷电般射向泽鹿。
泽鹿低着头,默默挨骂。
青蕊无力编排下去,也没有底气再对泽鹿愤怒,她转过头,静静看向亭外风景。
墒尹心中不是滋味,他默默的拿起一颗葡萄,自己吃了起来。
一只兔子死了都能让她如此伤心,不知道自己死了,她会怎么样。
呸,自己不会死,也就意味着自己只能得到她的虚情假意,忌惮算计。
这就是强者的寂寞吧。不会有人纯粹的爱自己,也不会去纯粹的爱人。
“爱”这个词,他好久没听过了。爱带给他的,是恐惧,冰冷的记忆。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是李钇回来了,他一只手抓着几只大雁,翻身下马,另一只手撑着起来,让芙灵去扶。
他脸上意气风发的笑容,配上明艳的阳光,让人心中的阴霾驱散了不少。
他拉着芙灵的胳膊走进凉亭,看见石案上的花果,眼睛一亮,拿起一串葡萄,递给芙灵。
芙灵坐在泽鹿旁边,慢慢的摘着葡萄。
“你们倒好,偷偷躲在这里吃瓜。”李钇在芙灵旁边坐下,看到了伤心的泽鹿。
“泽鹿兄,你怎么了,是他们欺负你了吗?”李钇问道。
泽鹿摇摇头,转过身去擦去眼中的泪水,平静道:“没有。”
这幅姿态看在墒尹眼里,有点嫌弃。
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小白脸。
“难得大家齐聚这里,又恰好有酒,不如,来喝几杯?”青蕊提议道。
说着,她利落起身,将空酒杯倒满。
各怀心思,虚情假意的局,她应酬过多次,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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