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云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月。
等待的间隙，窑室也没闲着，没有资源大规模的锻铁炼钢，那就烧制水泥和陶瓷。
水泥熟料的煅烧工艺，刘平安已经带着部分工匠完全掌握了，甚至在不断煅烧的过程中加以改善。
伴随着水泥产量的迅速增加，楚襄也忙得像个陀螺似的四处转悠，顺便带上了刘平安。
作为窑厂厂长，他简直就是块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楚襄让系统暂时停了课，一大早的带着刘平安，蹲在清平巷巷口，指挥泥瓦匠们铺设水泥路。
清平巷，就是她当初“视察”永宁县时，一踩一脚泥的地方。
是这个地方让她萌生了立即烧制水泥的想法，所以当想法成熟结果后，第一个用在此处。
原本坑坑洼洼的土路经过铲平夯实过后，看起来总算没那么寒碜了。
接下来便直入主题，浇筑水泥。
真正意义上的水泥路施工是比较复杂的，但是现在条件实在有限。
比如没有混凝土车，泥瓦匠们只能手动搅拌。
一想到接下来整个县城路面所需的水泥混凝土都要他们手动搅拌，楚襄就不忍心要求过多。
“水泥熟料、水、砂子和石子的基本配比，掌握了吗？”
刘平安代替他手底下的人连连点头：“掌握了掌握了。”
“很好。铺设水泥前，务必把地表夯平筑牢了，不要偷懒。”
“铺完了后，要在水泥初凝之前用木刮杆把表层搓平压实，记住，从内向外退着做。”
“浇捣完毕水泥面层后，你们隔天要记得来给面层浇水，保持足够的湿润状态，再盖上细砂养护。”
楚襄说着说着，感觉自己压根不像个公主，分明就是个技术工头。
可是没有办法，很多东西不是她口述，底下人就能听明白的。
便是负雪她们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也不是她们能够一一代办的。
楚襄索性把技术工头的角色扮演到底。
“本宫知道过程繁琐了些，工程量大了些。但不要因此偷工减料，隔天本宫就来检查，质量不过关的话，你们知道后果。”
刘平安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恨不得朝天发誓。
“殿下放心，您的规矩小人已对他们说了许多遍，时不时对他们耳提面命，他们绝不敢糊弄殿下的。”
楚襄笑起来，“耳提面命？都会用成语了，长进不错。”
刘平安老脸一红，“小人谨遵殿下的吩咐，休沐的时候常常带人去听学，脑瓜子再笨，也记住了些的。”
楚襄满意地点头，然后带着他转战别处。
城门处正热火朝天，几个领头的工匠围着一张图纸，争得脸红脖子粗。
见公主殿下和刘管事突然到来，这才慌慌忙忙地暂停争吵，恭敬地行礼。
路要修，城防也得加固。
永宁县原来的城门就是个简陋的木头架子堆出来的，和所谓的“城防”二字八竿子打不着。
楚襄猜原历史上，柴云也好，沃木延也罢，占据辽东郡的时候，估计都没有攻城这一说，两匹马往前一冲，永宁便门户大开了。
为了修筑城防，楚襄把系统建筑课上讲解过的历代都城城防设计图翻了一遍，发现大多数都工艺繁杂且难度颇高。
考虑到永宁毕竟不是辽东郡的边城，异族的威胁暂时不大，她现在要防的主要是陌山的山蛮。
因为敌人级别不同，城防要求也可以相应的降低一点。
比如康家庄园的望楼设计就不错，楚襄直接借用的同时，稍微做了修改。
在城楼的四隅都添加了长方形的墩台，远远高于城垣之上，数十里外都可看到。
至于系统提供的城防图，她打算未来用在辽东郡的边城上。
楚襄扫了一圈，问工匠们方才在争论什么。
一群大老爷互相看了看，最后是个稍显年轻一点的工匠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殿下，小人曾去过灵州，见灵州县城的城楼上都会朝外开方形的窗洞，用来射箭防御用。”
“且灵州一些重要出入口的城门会做成连续两道，并用城墙围合起来，前后两道城门之间被围合起来的空间被叫做瓮城。”
“小人听灵州人说，若是有敌人来进攻，攻破了第一道城门后，会进入到瓮城内再攻第二道城门，这时防守的士兵就可以在瓮城四周的城墙上朝下面射箭，消灭敌人。”
“小人想，往年一到秋季，周边的山蛮便前来劫掠，县里的百姓为了保命只能上交粮食和财帛。而如今殿下做主整修城防，那不如修得再严实些，让那些山蛮有来无回！”
看得出来，工匠很是胆怯，但他仍旧鼓足勇气将自己的想法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到最后，语气甚至有几分激昂。
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楚襄不由得微微挑眉，“你叫什么？”
工匠惶恐道：“小人赵起。”
“好，本宫记住你了。”
赵起闻言，仓皇着跪下，磕了个响头，“请殿下饶命！是小人自作聪明！请殿下息怒。”
楚襄：“……”
好吧，是她的错。
“记住你了”这几个字听起来很像是在恐吓说“我记住你这个以下犯上、擅做主张的狂徒了”。
楚襄改口道，“你想法不错，就按照你的想法修筑城防，以后你就是负责城防的工头了。”
人生就是这么起起落落，从大悲到大喜，赵起晕晕乎乎的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公主殿下又问道：
——“你既知瓮城，可知瓮城取自何意？”
赵起一愣，呆呆地摇头，“小人不知。”
“瓮城，取瓮中捉鳖之意。今秋，若是山蛮再来犯，你们便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吧。”
巡查完了城防，公主殿下看了眼日头，该回家吃午饭了。
刘平安自然是不敢去公主府蹭饭的，忙道：“时辰不早了，若是殿下暂无其他吩咐，小人这便退下了。”
楚襄一点头，似又想起来什么，“本宫昨日让你抽调几个脑子灵活的泥匠和木匠出来，可挑好了？”
“已挑好了，按照殿下的吩咐，下去便去公主府做活。”
“行，你可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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