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院子里女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将陆瑶从睡梦中吵醒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才慢悠悠地下床洗漱,然后找今日要穿的衣裳。
因为在书院里,平日上课基本上都穿学子服,陆瑶并没有从家里带几身衣裳过来。就手上这两套,还是绿萍给她整理包袱时偷偷塞进来的。还好有这两身衣裳在,不然今日自己恐怕得穿学子服去参加游园会了。
她正犹豫要穿哪身衣服的时候,便听到柳霏在门外叫她。
“陆瑶,你洗漱好了吗,准备出发咯!幻园在后山上,咱们还要走一段山路上去的,不要穿太厚了。”
“我还在换衣服呢,你在外边等我一会!”
听了柳霏的话,陆瑶一下子拿定了主意,挑了那件浅蓝色缠枝玉兰夹绸长袄,搭配月白刺绣月华裙。
这身衣裳既将她略显丰盈的腰身遮住,又能为她在这乍暖还寒的阳春三月提供足够的温暖,穿起来也不会过于厚重,正好。
换好衣裳,她又随意在头上鼓捣了几下,将头发绾起一半披散一半,在绾起的发髻中插入一支青玉簪子,才开门让柳霏进来。
柳霏今日穿了一身丁香紫的绣花长裙,梳了个跟陆瑶差不多的发型,头上同样插了一支玉簪。她今日这身打扮比起昨日来,多了几分女子的娇柔。
“你今日这身打扮真好看!”柳霏见到陆瑶,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夸赞道。
“你的也不错!”陆瑶也笑着赞了柳霏一句。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幻园而去。
玉鹿山很大,里面包含了好几座山峰,而三相书院目前只占据了玉鹿山的三个山峰,其余山峰因为发现有野兽出没,被书院砌了高大的围墙隔了开来。
今日对学子们开放的幻园,位于书院最后方的鱼跃峰。陆瑶和柳霏两人,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达幻园门口。
门口有学姐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给每个来参加活动的学子送上兰草。因为上巳节有个重要的环节,就是祓禊。所谓祓禊,其实就是祛除病灾邪祟,祈福的意思。
古人觉得兰草是品性高洁之物,又带着奇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身佩兰草可祛除邪祟,还有上巳节用兰汤沐浴的习俗。但是书院里自然不方便安排学子们在溪边用兰汤沐浴,所以改用兰汤净手,而后将兰草带在身上用以辟邪。
两人进入幻园,果然在路边看到了许多奇花异草,路上三三两两的学子携手同行,或赏花,或观景,或闲聊,气氛很是热闹。
陆瑶与柳霏两人正站在一株开得极艳的桃花前面赏花,突然听到一道尖利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哟,骆姐姐,你快瞧瞧,这两人是谁啊,真是屎壳郎和蛆交朋友—臭到一块去了!”
“嗯嗯,宋妹妹果然不愧为才女,说得真是贴切!”
陆瑶回头一看,竟是骆玉珠与宋吟。
“看什么看,就说你了怎么着,不服气?”骆玉珠一脸骄横地看向陆瑶,挑衅道。
“骆玉珠,再这么说话小心我揍你!”柳霏将陆瑶拉至身后,举起拳头对骆玉珠道。
“你敢!你若是敢打我,我就告诉我祖父,让他在皇上面前参你爹一本!”骆玉珠话虽说得嚣张,不过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哼,除了仗势欺人,你还会干什么?”柳霏想到上次自己打了骆玉珠,害得自家老爹被皇上训斥是事,还是将拳头收了回来。
骆玉珠的祖父是太傅,天子近臣,跟皇上告个状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骆姐姐,咱们今日过来,还有重要的事情办呢,不必跟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一般见识。”宋吟在一边劝骆玉珠道。
“一个丫鬟生的下贱胚子,还敢说别人上不得台面,真是可笑!”柳霏瞥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宋吟,冷声嘲讽道。
“你……哼,一个左佥都御史之女,也敢对本小姐出言不逊,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宋吟最讨厌别人提起她庶女的身份,今日被柳霏直击要害,她白皙的面庞瞬间气得通红,伸手就往柳霏脸上打了过来,不料却被柳霏一把抓住,甩了出去。
“都给我住手,你们是来参加游园会的,还是来打架的?如果不想好好玩,就给我滚出去!”一道清冽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将她们四人都吓了一跳。
陆瑶回头,认出了此人正是四大才子之一的宋廷飞,宋吟的哥哥,也是教习她们棋艺的夫子。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给陆瑶上过课。
“大哥,你没见到是她在欺负我吗?”宋吟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地道。
“你在家里任性妄为也就算了,在书院里不要丢父亲和我的脸!”宋廷飞并没有给宋吟好脸色,说完这话便甩袖离开了。
“骆学姐,宋学妹,那边的才艺大赛就要开始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赶紧跟我过去吧!”另一名女子从院子里匆匆走来,对着骆玉珠和宋吟说道。
陆瑶认出来,她也是那日在膳堂与骆玉珠说自己闲话的人之一。
“走了走了,今日真是晦气,出门就踩到了狗屎!”骆玉珠朝陆瑶狠狠剜了一眼,才跟着那女子离开。
“你跟她们很熟?”待她们走后,陆瑶才小声问柳霏道。
“嗯,我们从小就认识,不过是冤家死对头,经常干架。因为我爹是御史,监督百官言行,所以朝廷大部分的官员都讨厌我爹,连带着他们的子女也讨厌我和哥哥。”
“难道你爹就是那个铁面无私的柳御史?”柳御史的大名,在金陵城,上至八十岁老者,下至三岁孩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百官不喜欢他,但百姓却很是爱戴他。
“嗯,正是!”
“原来你竟是柳御史的女儿,真是幸会!”陆瑶巧笑着对柳霏道。
“嗯,你可愿意与御史之女交个朋友?”
“你都不嫌弃我是商贾之女,我怎么会嫌弃你是御史之女呢,你这个朋友,我陆瑶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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