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这是你的私事，老师不该过问。”戴强神情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但是这个事吧，影响有点恶劣，我还是想问问清楚。”
本来找沈凡来之前，戴强心里憋着一股火，他特别想变身咆哮帝，狠狠摇着沈凡的肩膀，质问对方——
昨天我就想找你了，你看看语文成绩，再看看你的理综，成绩下降这么多，高考在即，要怎么跟你的父母交代？
之前你跟我说叶蓁蓁，现在又跟人家宋晚凝一起，她保送了，你还没考上呢，耽误了前途怎么办？
你是不是恋爱脑啊！这个恋爱就不能等到高考之后谈？！
当然，这都是气急了的第一想法，毕竟高考在即，学生的心理健康不容忽视。
戴强左思右想，生怕自己语气太重，让沈凡更受刺激，以至于本来就不行的成绩又往下滑落，那时候他真的会哭死。
戴强在心里仔细斟酌，尽量语气温和、语速缓慢：“之前你跟我保证，和叶蓁蓁在一起，不会影响学习。老师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没多说什么。事实上，你也确实做到了，把叶蓁蓁从倒数变成班里前几名。”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原因分手的，毕竟感情这个事太捉摸不定，但是高考还有二十多天，这个时候再交新女朋友，确实不太妥当。”
“宋晚凝，我也听说过，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本来人家都保送到北航了，别说参加高考，其实不来上学也没关系。”
“还是隔壁老徐，就是三班的班主任，非留人家。一方面是怕宋晚凝被保送的消息走漏了，其他同学心思浮动，不好好学；另一方面想让班里高考高分率更高一点，就让她每天来上学，一切照常。”
“从这件事，我就知道，宋晚凝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人家2月份就知道成绩了，还能为了老师和同学，早六晚九、苦哈哈地来上学。换成别人，肯定早就跑出去玩了……”
“戴老师，您的意思我都明白，这件事跟宋同学一点关系都没有。”沈凡按耐住心里的戾气，认真解释，“第一张照片，是我、肖鸿还有宋晚凝一起吃饭，同学之间还不能普普通通吃个饭？第二张照片，确实是我和宋晚凝同学，是我让她帮忙补习语文。”
沈凡说着，翻开放在桌上的书包，从中掏出宋晚凝给自己整理的知识点合集：“这是宋同学帮我整理的。”
“戴老师，成绩的事情我会尽快提上来，但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张贴照片和散布谣言的人。”沈凡吐出一口浊气，“您也说了，宋同学有情有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没道理让人家因为我，无端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沈凡闭了闭眼，一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些污言秽语，心底就忍不住泛起淡淡的涟漪，那是对宋晚凝的心疼。
回想起自己跟她认识的这几天，宋同学真是倒霉透顶，接连被自己连累，平白无故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沈凡希望，在这件事进一步扩大之前，把罪魁祸首抓到，不要闹到宋晚凝跟前，让她烦心。
戴强翻阅着那本合集，属实说不出什么质疑的话了。这密密麻麻的字，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唉，你说的在理，但是监控我也看了，脸部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谁。”
“能让我看看监控吗？”沈凡其实心里早有猜测。
“好。”
戴强打开电脑，门卫一早就把监控视频发了过来。
凌晨5:30，一个裹着灰色长款防晒服、戴着脸基尼和墨镜的女生出现在光荣榜前。她从怀里掏出几张A3纸，撕拉着透明宽胶布，手脚麻利地往光荣榜上连续张贴着。
凌晨5:35，她裹紧了衣服，径直往一楼的女厕所走去。那里是监控死角，大概三分钟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个女生的反侦察意识还蛮强的。”戴强感叹。
沈凡拉动着进度条，把监控往回调，将画面定格在女生正伸手张贴的时刻，并不断放大。
“发现了什么？”戴强忍不住站起身来，靠近电脑屏幕。
“她手腕上戴着一根粉色头绳。”
戴强惊叹：“还真是！”
“她可能进校前是扎着头发的，因为防晒服的帽子比较压马尾，所以解了头发……”沈凡推测道，“有没有学校门口的监控，我想看看5:30之前进校的人有哪些。”
“好好好，我马上让保安给我发过来。”
……
大概是早就知道正确答案，即便监控中的女生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沈凡仍然觉得，越看越像是叶蓁蓁。
保安很快就发来了监控链接。
光辉中学夏季上学时间很早，早上6:10开始早读，一个小时后结束，给学生半个小时的时间吃早饭。晚自习则是9:30结束，等学生们回家后，再学习学习、吃点夜宵、洗漱，入睡时基本都要到11、12点。
因而，大多学生赶早读时，基本都是卡点来学校，5:50之前入校的人都寥寥无几。
沈凡将监控的时间条拉到5点，用25倍速播放着。从5点到5:35，他目不转睛地反复看了三遍，学校门口居然根本没有人出现。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老师强制大家都把书包打开，看看有没有防晒服吧？”戴强自己都没发觉，明明他是老师，现在却对一个学生言听计从。
沈凡无奈地摇摇头，“她应该贴完照片，就脱在了一楼的女厕所里。”
“真让你说对了，刚刚门卫给我发消息，说保洁阿姨在工具间里发现了防晒衣和墨镜。”戴强既惊叹于沈凡的料事如神，又心惊胆战于罪魁祸首的狡诈。
小小年纪，恶毒如斯……而且这个女生心思如此缜密，如果这回让她逃脱了，她岂不是还要用类似的手段再去害别人？
“沈凡，你先去早读吧。”戴强叹息，“高考在即，学习为重，这件事，我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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