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剑挥动着这些阴烈不平之气，白宝儿脚踏灵秀舞步飘逸而起。
在她阴森又优美的诡异剑舞中，缓缓出现了一道幻景。
只见在她身后，幻化出的幽蓝水面上，有一片扭曲的人影。
他们全都没有头颅，身躯残破不堪，在黑气中痛苦的挥舞手臂。
这些无首幻象涌向剑影中的白宝儿，发出充满怨恨的呼喊，仿佛极度饥饿、极度干渴。
她手腕一抖挽出一个剑花。
透着漆黑的血雨，立时落下将幻象们笼罩。
嗤嗤……
他们的躯体被雨水溶解，手臂仍然挣扎着伸向白宝儿。
在她身周一点点化作了黑色的飞灰。
他弯下腰来，伸出右手轻轻抚过她眼角的泪痕。
她颤抖着，告诉他自己是这家的小姐。
死亡带来的只有平静。
她还在疯狂挠着，血肉都露了出来，嘶哑的颤声道，
眼瞳微微在颤。
她手指轻抚在剑刃上。
她惊恐的涨红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抓住他的胳膊死命摇晃。
“饿么？”
雪中人烟繁华，银装散落鳞次栉比之间，远近楼台构成好一番朦胧幻境。
大门外，街巷里阴暗处，饿殍被素洁的白雪所覆盖。
少女养尊处优、富态的脸上，透露出的恐惧和刚才外面那贫贱女子没什么不同。
掠出院落，掠出炀帝行宫，御着鬼气朝雪幕下的江都城坊飞去。
将她放下，柳玄踱步到一具饿殍之前。
白宝儿在一旁，注视着柳玄的举动。
女子忽然笑了，解脱的闭上双眼，再无气息。
她在幻象里发了疯一样，挠着自己的脖子，鲜血淋漓又哭又笑。
白宝儿轻叹一声，
柳玄看了看她破布般衣衫下的躯体。
白宝儿手中剑影再一转，这些沉沉“挂”在她身上的怨灵便隐于无形。
这便是令她的剑差那一丝平静与通透的心魔。
他又问。
那迷茫神情定格在脸上，她的头颅落地，刺目的猩红在银白上溅出一道痕迹。
柳玄发动鬼影，黑气将他们环笼，他一纵身拉着她向空中掠去。
她诧异的看着他，半天后才点了点头。
他问女子，
老姐还有这种心理debuff啊，之前可没看出来。
白宝儿低头瞧向手中的剑锋，
“嗬……”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她脸上露出迷茫的纠结，
他五指成爪，手中化出血剑，向下一摆轻轻从女子脖颈划过。
女子惊恐盯着面前的柳玄，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少女父亲在朝中获罪满门将被发配，兵士前来抄家，前一刻还是荣华富贵，转眼间就变成了凄惨流放。
“一直以来……我心中都似是有一线慈悲。”
柳玄外放出无形精神触手，卷向少女的脑子。
一个骨瘦如柴、衣衫破烂肮脏的年轻女子，还活着，在这具尸体旁蜷缩着瑟瑟发抖。
脑袋落到黄沙之上，她瞳孔放大、嘴角微微翘起，笑着呢喃道，
柳玄眼睛转了转，对她伸出手，
柳玄感受到了这种扭曲的意象。
蓦地一团黑气就卷到了她面前。
女子再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怀中抱着她，落到一条幽深街巷中，高大红门前。
“杀意不决绝，所以斩不干净，导致他们的怨魂徘徊在黄泉路之前，陷入无休止的魂魄腐烂。”
她盯着白雪上那一道血痕，然后看向女子首级上宛若笑容的神色。
白宝儿理解了这一剑中的心念，正在感受他给出的玄机。
柳玄从鬼影重重里出来，轻轻一伸手探住了少女的脖子。
随即，幻象消解，柳玄放开了精神触手。
“……刚刚那些是我剑道上的心魔，是我没斩干净的怨魂。”
她眼神就如同人死过一次般，没有了世事无常的牵绊，只有沉沉的安静。
这一点觉悟就正是她的瓶颈。
嚓。
能否斩出决绝彻底之杀，在于剑心何意。
“师姐，我觉得你的心结不算复杂。”
柳玄看着她苦恼的神情。
柳玄知道它们仍在那里，只是普通视线看不到了。
她双眼微闭对柳玄道，
在她眼中，一股鬼魅般的黑气扫过，他们就从天而降落在了街道上。
“因为……”
一位身着华贵衣装的少女，正坐在树下的小石凳上赏雪。
能活下去也是生不如死。
在少女脑海中自己被流放的幻象里，漫天飞沙之下，柳玄挥剑斩断了她受折磨的心念。
门内是气派豪阔的院落，传出富贵人家的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声。
过去来自身份地位的欢愉祝福，全都落差成现在每一日的愁苦诅咒。
“这慈悲柔软了我的剑。”
“过去死在我剑下的，我总做不到彻底的杀意。”
娇惯的大小姐，一下子食不果腹、粗衣褴褛，过上了奴隶一般的生活，在边疆的黄沙中受看不到头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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