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如胡荃所说，第七日一到，梁弈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人前了。
有了一千皇城精兵的援助，奉安的积雪清除之事推进得快了许多，梁弈出门时见着已有大半重现天日的奉安城，心中甚慰。
胡荃曾说，经过这一番脱胎换骨般的经脉重塑之后，他的内力游走于奇经八脉中时应当会更加畅快，为了试验一二，叫了段旻陪他到后山空地上比划了一遭。
七日一过，胡荃直喊着劳累，要好好歇息两日，却被城中的几个郎中堵在了房中，哭着喊着请求面见“草原圣手”。
姜湄这几日学针学得入迷，本想留在房中继续研读胡荃给的书，却被景晟软磨硬泡的拖了出去，说是从没见过师父耍剑，叫姜湄一道同去看看。
姜湄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想着去看看梁弈恢复得到底如何也好，便答应了。
瑞秧见姜湄和景晟要出去，放下了手上纳的毛鞋垫，出声询问。
“小姐可是要出去？让婢子伺候你更衣梳妆？”
姜湄轻笑摇头，她这几日已习惯了这身民妇装扮，暗色的棉衣棉裤，粗布巾包着发，即便丰都送来的物资中有些女子衣裳，她也没换上。
“这身衣裳不束手脚，又暖和，更不必做那些繁杂的打扮了。如今城中百姓将士顶着严寒救灾，咱们既帮不上忙，最好也不要讲究那些华贵的穿戴了。”
景晟拖着姜湄的手往门口拉，姜湄见着瑞秧欲言又止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晟儿说是段统领与殿下正在比剑，你们二人可要同去看看？”
瑞蓉正坐在小板凳上揉面团，小脸上还沾了些许白面粉，忙得头都没抬。
“小姐与小公子且去吧，蓉儿今日要包饺子，除夕那夜咱们也没吃上，今天补上，忙得很呢。瑞秧，你也甭去凑热闹了，帮我调馅儿吧。”
瑞秧闻言暗咬了咬下唇，姜湄心下了然，开口说道。
“瑞秧便随我同去吧，路不好走，我这手脚一出屋就发僵，也好拉扯我一把。”
瑞蓉闻言点头：“嗯！瑞秧姐，那你快陪小姐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唔……好像没大蒜头了，我去找陌娘姐要一点儿……”
姜湄见着瑞秧嘴角扬起笑意，拉着她出了门。
景晟自顾自的在前面小跑着，时不时回过头催促姜湄二人快些，瑞秧挽着姜湄的手臂，小心的提醒她注意脚下的冰凌。
“瑞秧，你今年也不小了，可想过往后会嫁个什么样的夫婿？”
瑞秧从前在京城密林中亲眼见过段旻几剑封喉，结果了追击黎诺安的那些越国官兵，当时没觉着怕也没觉着厉害，事后再回想起来，倒是觉得段旻与传说中的江湖武林中的侠客颇为相像。
两人之间也算共患难过，虽然从起初见面便一路打打闹闹，可她也发现了自己对段旻越发的关注，想起与他相处的点滴，总是不自觉的发呆。
她的心事自然也瞒不过敏感豁达、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的姜湄，这一问问得瑞秧心里发虚，嘴上却硬得很。
“瑞秧与蓉儿说好了的，不嫁人，就一辈子陪着小姐。”
姜湄无奈摇头，看来世俗身份不仅仅只锢住了她一人，于两个丫鬟更是如此。
她们在越国是贱籍，陪嫁的丫鬟最终大多都是留在主子身边，在主子不方便时代主子伺候主君。
虽然姜湄从没想过让她们做填房，但若放她们出去成婚，姜湄再为二人添些丰厚的嫁妆，也只能嫁些普通的百姓农户，或者为富庶户做妾。
还有一条路，便是嫁与府里的护卫小厮，一辈子留在府里做奴婢，年岁大了便成了嬷嬷婆子。
瑞蓉和瑞秧一路见着姜湄从个纯真少女，被婚事折磨得越发沉默寡言，便打定主意永远守着姜湄，大不了不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瑞蓉与瑞秧与她朝夕相伴，对她一心一意，她也待她们如同亲姐妹一般，姜湄自然也不愿与她们二人分离，可眼下瑞秧相中的这个人……
姜湄歪过头看着瑞秧有些羞赧的模样，眼睛也不敢与姜湄对视，明显是带了几分言不由衷。
“若是嫁人与伴着我可以两厢兼得呢？可还愿意？”
瑞秧扭了扭眉头咬了咬下唇，不肯作答。
“你我虽为主仆，可在我心里一直当你和蓉儿是亲姐妹。你的性子我也最是了解的，你对段旻有好感，又何苦要藏着掖着。”
“我与殿下已经定下了终身，此生不渝，段旻是殿下的护卫，往后自然也是要与我们日日都在一起的。你嫁给他，又可以伴着我，岂不是正好？”
瑞秧被姜湄一席话说得心乱如麻，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红着脸垂着头憋了半天，才说了句：“他又没说他想不想娶我，若是他没那个意思，我便没脸见人了……”
姜湄莞尔一笑，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觉着段旻对你很是不同，若你非想得个明确的答案，此事交予我便是了。”
瑞秧急切地扯了姜湄的衣袖：“小姐，你可不许……不许直接去问他！”
“从与他相识起，我就日日打他掐他，他或许觉着我是个母老虎也不一定，我……我……”
姜湄打断她的话，柔声说道：“你信不过旁人，还信不过我么，不会让你难堪的。”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听着景晟在前面跳着脚冲两人喊：“到了！到了！快看啊姐姐！”
两女加快了脚步，眼见远处雪地上时不时激起纷飞的白色雪雾，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碰撞纠缠着。
梁弈和段旻剑锋相抵时，也感觉到了有人走进，听着女子与孩子轻巧的步履声，梁弈轻勾了勾唇。
“今日也练得差不多了，你步履已没有开始时轻快了，只会露更多破绽。”
“殿下恢复得极好，身法似是较从前更加轻盈了，属下更不是您对手了。”
梁弈眼神瞥向几人走来的方向：“人既来了，便慢着点耍些招式给他们瞧瞧，叫你那小辣椒瞧瞧咱们段统领英姿何等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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