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用力撑着身子，看着进来的两人，嘴角溢出浅淡的笑。
"马车准备好了吗？"
两人点头，眼睛哭得红肿。
"准备好了，小姐你当真是要离开吗？"
苏凝深喘口气，嘴里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嗜血之痛像被人拿着刀刃一刀一刀的往心脏口扎。
"我的命，当真是不由我。"
"上天对我，似乎从未怜悯过。"
"前世我悲惨的过完一生，浑浑噩噩，活得糊糊涂涂。"
"今生我活明白，奈何造化弄人。"
眼角噙着泪，她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似苦笑，又似不甘。
"父兄平安，母亲归来，阿姐嫁给信王，祖母长命百岁，我护住整个苏家，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月满则亏，贪心会害了自己。"
眼中眸色滚动，晦暗不明的眸子垂下的那一刻，泪珠落了下来。
她喃喃道："我此生，唯负一人。"
"泠夜。"
"若是我有幸能活着过完这一生，我愿意陪在他身边，长长久久，看着他平安顺遂一生。"
"小姐。"扶瑶哭红了眼睛，将她从床上扶起来。
"你若是离开了，太子殿下会发疯的。"
"他真的会发疯。"
苏凝抿了抿唇，唇上血迹还很明显，她苦笑一声。
"他若知道，我时日不多了，才会发疯的，扶瑶。"
"与其这般痛苦，不如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扶瑶，我好难受啊。"
"小姐……"
信被稳稳的放在桌子上，苏凝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似有不舍。
天蒙蒙亮，侧门打开，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那边。
扶瑶和丹彤扶着她就上了马车。
寂静无声的侧门府前，远去的马车再也没有回头。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落在桌子上浅白色的宣纸上。
微风卷起，散落下来。
"阿姐，你醒了吗？"
华庭院的房门前，苏誉刚到房间外，就觉得这华庭院今日寂静得可怕，也没有看到丹彤和扶瑶。
"都这么晚了，阿姐怎么还没起床。"
"阿姐，太阳都晒屁股了。"
"启西太子的聘礼都送来了，太子殿下都快到了。"
"怎么没动静？"
他扫视片刻，看了庭院里洒扫的丫鬟。
"小少爷，姑娘今晨，天还未亮好像就带着扶瑶和丹彤出门了。"
苏誉剑眉微蹙。"可知去了哪里？"
"不知。"小丫头淡然开口。
苏誉有些奇怪，苏凝去了什么地方，难不成不愿意与他们说？
不等他继续往前走，另一个丫鬟拿着两张宣纸就急忙跑了出来。
"三小姐，三小姐离开了，还留了信。"
……
苏府前厅，老太君乐呵呵的看着一箱箱的聘礼从启西来使的府邸抬了进来。
玉衡坐在她旁边，伸手给她捏着肩膀。
"祖母，这一天终于来了，我舍不得凝儿。"
老太君叹了口气。
"我未尝不是，可是菀菀喜欢太子，太子亦愿意护住她。"
"只要她这一世，过得安心就行了。"
手中茶杯拿起，老太君笑脸盈盈的看着热闹的苏府前院。
"如今，这誉儿都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这菀菀也是，今日日子特殊，怎么还赖床。"
玉衡笑道，眼中多了一丝宠溺。
"阿凝年龄小，多赖床也是可以的。"
"她这阵子，太累了。"
老太君乐呵呵的，拉着玉衡坐在自己身旁。
"你呀，就宠她。"
"你们姐妹俩，福气都好，嫁给了如意郎君。"
"祖母年迈了，在苏家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一家团圆，够了。"
"之前罗氏在府上的日子，我曾害怕自己年迈生病，护不住你们姐妹俩，如今她去了，我心里呀，这颗石头才落下。"
"谁能想到，当初她入府都是别有用心，若非真相大白，我们苏家恐怕要愧对列祖列宗。"
玉衡安慰道："祖母，都过去了，如今都过去了。"
"苏家也万不可能，落到如此地步的。"
老太君乐呵呵的看着玉衡，宠溺的拍了拍她的手。
"你呀，凡事安心些，身子要紧。"
"好。"
二人闲聊片刻，就见慕云初和苏将从外头进来。
慕云初眉眼温柔，走到老太君面前。
"母亲。"
"来。"老太君伸手，将人拉着坐在自己旁边。
她环顾四周，并未看到苏凝。
"凝儿，人呢？还没起来吗？"
"叫誉儿去叫了，估计是这几日累坏了，起得晚了些。"
苏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将茶端起来。
神情有些不好，他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夫君，你怎么了？"
苏将看着被摆得满前堂都是聘礼，面上却是有些不开心。
"无妨，我只是舍不得菀菀。"
"菀菀自小养在清泽，与我们聚少离多，如今又要远嫁，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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