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从玉清宗出来的，如此更像是被你们蛊惑才会叛离正道，我当然在意他的下场。”虽然看不见心魔脸上的表情，但我感觉他似乎因为我的话有些不高兴，因为他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像是要把药膏按进我的眼窝里。
我吃痛之后，嘶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才又稍微轻手了些。
而对于我说的话，他并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的解释。
这便印证了我在大殿上的猜想，彼时的厉行风并不是原来那个，芯子已经换了。
“你不会又把我困在一个时间流速非常快的地方吧，再关上十年吧？”周围一直那么安静，我心里有些发毛。
他嗤笑了一声，才开口回道，“这会儿你倒是聪明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让你很得意吗？”我干脆打开他的手，虽然还有一只眼睛没被上药。
“回来！”他话音响起的同时，我刚准备要起身往前面一个方向冒险地冲去，但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身体，直接被拽了回来，重重地摔在椅子里。
差点整个人，连人带椅子一起向后仰倒，却又被一股力量扳整，稳稳地定在原地。
所以他是在给我展示现在我俩之间的差距，让我别乱来的意思吗？
灵脉的封印总归是有时效的，我且等着。
“你为何还是不明白，所谓正邪妖魔都只是你们自己的一厢情愿。而我的本意，只是让世间更好……”
他的声音像是从身边传来，又像是从我的头顶上面落下来，我疑惑地刚想反问，就感觉到温热的手掌按在我的额间。视野忽然变得明亮起来，我能再次看到东西了，但却不是眼前的景象。
而是从天空中往下俯瞰的角度，似乎是在一个凡界的小城中，一群壮汉正在围殴一个瘦弱的青年，周围散落着被打翻的摊架跟货物。我的视线并没有多停留而是飞快地沿着小巷继续向前，前面隐约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喊声。
很快我便看到哭声的来源，是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面前的男人不要拿走什么东西，但那男人骂骂咧咧，甚至还因为裤管被扯了一下就抬脚踢中那女子的心口。
视线转动，我才看清他拿着一个绣了梅花的钱袋，走出巷子，绕了两条街去了一家赌坊。而被他踢得瘫倒在一旁还在吐血的女子，是他的妻子，被拿走的钱是要给家中老人看病买药用的救命钱。
就这样，我的双眼像是不断在这小城的半空上盘旋，看到一桩桩人间惨事，让我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当乞儿时的遭遇。可这就是人间啊，所以修士才要修炼，突破自身，了断红尘，放下俗念。
忽然之间天边的气象发生了变化，而我的双眼却看得十分清楚，魔界大门打开，魔神降世，魔煞之气涌入人间。原本灵气稀薄的凡界不比修仙界还有一层御魔的依仗，魔煞之气如同海啸一般席卷着地面上所有的一切。
被魔煞吞噬之后的凡人，但凡心中有恶念者，或是当场被魔煞吞噬化作黑烟，或是脸上身上生出魔纹，痛苦哀嚎着倒地毙命。而那些从不做恶，心存善念的人，却在这场劫难里都安然无恙，没有天赋灵根的人甚至察觉不到周围的变化。
没有作恶之人，小城的日子变得更加平和。
这就是他想让我看的？
那修仙界中又如何呢？
眼前的景象随着心念一动而变幻着，到了修仙界的城镇中，魔修掌控的城市里，人魔妖都能共存，以力量为尊。虽有斗殴事件，但胜者为王，人人认可，小乱之后反而更加安稳。
只是修行正道的修士，很难承受魔煞之气，要么就会被废掉修为，要么就会堕入魔道，心性大变。一旦处于魔煞笼罩的环境之中，魔修的战力就会天然得到加成，反而正道修士会受魔煞影响而处于劣势。
这也是魔修一连占领了不少地盘，屡屡得胜的原因。
看到过这些幻象之后，我更加不满，反驳道，“难道你以为魔修治理的地方就一定不会有反抗？只不过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已。”
“符合常理，世事本该如此。”他又用歪理来辩。
“那些被魔煞吞噬的凡人，有些只是小恶，罪并不致死。还有修仙界那些原本并不属于魔族的地盘，只因为你们有了更强的后盾，所以就来毁掉别人千百年的基业，毁掉别人的修行，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根本没有正邪之分。你们明明就是干着邪修才会干的事情！”
我越说越气，之前钳制我的力量消失了，便干脆从那椅子上站起身来，伸手试探着往身边挥舞，一把抓到了心魔的衣裳，就干脆扯着他非要理论个清楚。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我们两家若干年来比邻而居，忽然有一天你打穿了我家的墙壁，把你家的污秽之物全部倒入我家院子里，还说你家平常就是用那些来灌溉田地，都是肥料是好东西。就因为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为了我家好，所以不打一声招呼就这么做了，还招来了无数臭虫一起住到我家中……”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手掌捂住了我的嘴，强行打断后面的话。
“这不一样，你不要再胡搅蛮缠。”
什么叫我胡搅蛮缠？明明是他们这群魔修在搞事情！我只能在他手掌下发出一些唔呃不成音的抱怨声。
忽然我感觉到一些灵力波动，眼睛里酸涩感变得更加明显，同时也能看到一些灰蒙蒙的影像，像是在逐渐恢复。而且上过药的那边眼睛，是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我跟心魔所在的位置，像是在一处凉亭之中，四周围都很空旷。
半空中忽然飞来一个什么东西，悬停在凉亭外，扑扇翅膀的动作像是一只鸟，但却带着机关枢纽磨合的吱呀响声。对了，我似乎听过这种声音，那还是在滦州城的时候。
“尊者，君上召见您。”机关鸟的方向清晰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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