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杜家二姐妹约定好改日商讨生辰宴详细事宜，白晚落便下楼查看大堂情况去了。
此时已进入用餐高峰期，客人络绎不绝地涌来。
见伙计们都井井有条、不慌不忙，她也放下了心来。
*
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望乡酒楼迎来了开业后的第二次打烊。
白晚落锁好门正打算回家，背后有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姑娘，请留步！”
回头一看，是芝芳斋的伙计。
她不禁挑了挑眉。
该来的还是来了？
“有什么事吗？”白晚落平淡开口。
“您就是望乡酒楼的掌柜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东家想问问姑娘，这铺子打算开多久？”
这是什么问题？
她不徐不快地如实回道：“自然是开到我攒够了去其它地方的钱。”
“姑娘要去哪里？”伙计接着追问道。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意思是她自然是要去比三元府更加繁华的地方。
伙计似乎是思索了一下，随后道：“五百两银子够吗？”
……这也太直接了。
难道之前的店铺都是被用银子打发走的吗？
500两银子自然是不够的。
以现在酒楼的生意来看，每个月少说也能入账2000两。
虽然收益比她预想的好，但她也没打算搬到其它地方去。
一来广告已经打出去了，贸然更换地方有损失客人的风险，二来她对这个商铺的布局十分满意。
第三点则是，这太异常了。
虽然芝芳斋生意不错，但要赚五百两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随随便便就拿出这么多银子来打发掉竞争对手，实在是很不合理。
“不够。”她摇了摇头直接道。
“这样啊……我知道了，打扰姑娘了。”说完，伙计便转身一溜烟回到了芝芳斋。
留下白晚落一人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是用钱打发走竞技对手，但对方态度却格外和善和真诚。
反倒让原本已经做好和芝芳斋进行一场猛烈商战准备的白晚落有些措手不及。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想了很久，最终她认为只有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对他们背后的东家而言，芳芝斋有特殊的意义，维持生意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
*
那日之后芳芝斋的人也没再找过她，她靠在二楼的栏杆处俯视着大堂，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就在此时，一位大约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缓步跨入了大堂。
他衣物颜色浅淡，也没有太多花哨的装饰，但白晚落一眼就能看出用料的不凡以及绣工的精致，虽然来她望乡酒楼吃饭的人也大多都穿得不错，但如此讲究的，倒真是没有几个。
他好奇地打量着酒楼各处，对自助餐颇感新奇的样子。
似是感受到观察的目光，他抬起头来，恰好与白晚落四目相对。
看到那澄澈的眼神，让白晚落想起了前世养过的小狗。
一个念头突然没由来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他不会就是芝芳斋背后的东家吧？
这么想着，她走下楼去，像是对待普通食客一样开口道：“这位客人是一个人来的吗？您随意坐吧。”
对方观察了她一下，端端正正地作了个揖，礼貌问道：“姑娘可是这家酒楼的主人？”
“是。”
“如此。”他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名叫林季良，是隔壁芳芝斋的……现主人吧。”
林……果然和林记商行有关吗。
不过……
“现？”
“是，我不久前才把芝芳斋买了下来。”
白晚落看着他单刀直入道：“林少爷今日特地来此一趟，不会是想劝我离开这里的吧？”
林季良闻言轻轻地皱起了眉，看上去十分苦恼。
“伙计已经将姑娘的目标和我说了，我知道500两银子远远不够姑娘在更好的地方开一家这样的酒楼，但目前，我也只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了，当时买下芳芝斋就花了不少银子，加上之后的支出也不少，我还去别的地方找了糕点师傅……”
“等等……”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不到重点的发言，白晚落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
怎么她问一句能答出十句来？
见他的样子不似什么心机少年，白晚落更感疑惑。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花钱赶走其它食肆？”
林季良低下头，低声道：“我就是希望芳芝斋的生意能好一些，能让我爹高兴一点……”
*
白晚落将林季良带到楼上厢房，终于明白了事件原委。
林季良今年17岁，自从他的母亲于两年前去世之后，他的父亲，也就是林记商行目前的东家林中阳，就整日郁郁寡欢，前不久大病一场，被大夫告知也已经时日无多了。
于是林中阳待在家中的日子变得多了起来，他时常提到与林季良的母亲见面时的场景，就是在三元府的芝芳斋。
那时候芝芳斋生意很好，可以说是日日门庭若市，他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不小心撞到了他母亲，两人由此结识。
“但眼看芝芳斋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就像是在看我和你娘二人的生命一样……慢慢凋零逝去。我爹当时是这么说的。”
林季良捧着茶杯，心情是肉眼可见的低落。
“我上头还有一个大哥，平日家里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我什么也不会，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芝芳斋的生意变好，就只能用这种笨法子……不过我的钱都是以前攒下来的零花，现在也都花得差不多了……”
“我只是希望能让爹在……在那之前，重新看到当初他和娘相遇时，芝芳斋门庭若市的样子。”
他终究还是说不出“去世”二字。
怪不得那么多搬走的商户没一个找芝芳斋麻烦的，原来是给足了钱了……
但是他说花的钱都是这些年攒的零花，少说到现在也得花了有千两了吧，林记商行还真是财大气粗。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个笨办法，不过这也太笨了……
白晚落内心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过既然对方不是什么大恶人，而且看上去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故事听上去也挺感人的，白晚落也不介意帮他一把。
别的不说，拯救吃食铺子，她还是有一些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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