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涟涟一脸沉重的赶到卫生院。
不少小孩已经自带小板凳坐着等候了，也有的就直接搬了块石头当椅子。
大鱼村60多名适龄儿童都过来了，还有一些老人。
大多劳动力都只能来上周末的晚课，平时没时间。
上午四小时分为四节课，陈涟涟的草药鉴别课和算术课，洛海棠的科学课和识字课。
卫生院很小，平时病人不多，两人可以直接在卫生院里面的办公室休息。
原本的小黑板已经被撤掉了，她们就直接用红砖块在墙上写字。
第一堂课就是陈涟涟的算术课，她授课内容比较基础，都是十位数以内的加减法。
大多小孩都是爱学习的，就是比较好动。不管纪律，想学就学。
因为过于枯燥，不少小孩都在坐着打瞌睡。
陈涟涟硬着头皮讲完课，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全程没有任何互动。
接下来是洛海棠的识字课，她先教大家绘制田字格，然后在田字格内书写。
自己拿着树枝就能在土地上反复练习。
洛海棠依次询问了每个人的名字，然后工整的用树枝在他们脚边将他们的名字写在地上，然后让他们照着学。
重复频率高的字，她就在墙上单独写出来。
“大家这两堂课争取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洛海棠说完就开始在他们的座位间来回走动查看每个人的练习进度。
二狗蛋坐在角落里，神秘兮兮的搂着一个绿色的大布兜。
他趁着洛海棠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将布兜塞她手里。
“洛老师，这是我二伯在县城的垃圾场捡到的坏收音机，有两个，你看看能不能修好？”他有些紧张。
洛海棠掀开看了两眼，继电器、电路板都还在，其中一台收音机的天线完全没了。
两台收音机拆卸组装在一起，也许能拼装成功。
“我试试，等会儿上科学课的时候，我演示给你们看。”
一直在旁边旁听的陈涟涟十分惊讶，她之前也确实看到洛海棠现场修好手表。
但收音机可不是那么容易修的，这东西能在垃圾场捡到完整的，都算是运气很好了。就算是城里，也没有多少人家里有收音机。
“洛知青，要不你连堂上科学课吧，我看这些孩子都挺好奇的。”陈涟涟主动开口道，她也想看看洛海棠有没有这个能耐。
“好，刚好我下午要去县城里换东西，那我上完课先走，可以吗？”
“行的。”陈涟涟没有意见。
洛海棠看孩子们都写的差不多了，让他们有小便的赶紧去小便，随后开始在墙上绘制简单的电路图。
这些都是基本功，都不需要动脑慢慢想的，洛海棠很快就画满了半边墙。
等所有小孩都回到座位上后，开始讲解，“这就是物理里面最基础的电学基本电路，现在的大多电器用电都遵循这个原理，当然收音机所涉及到的不止是电学，还有电磁学。不过这些对于你们来说都太难了，我们从最基础的开始学。”
洛海棠将布兜里的两台大收音机都拿了出来，徒手拆开所有零件。“我现在手里的是两台废弃收音机，如果你们以后和我一样掌握相关知识，也能修机器，甚至自己创造。”
依次向大家介绍每个零件的名称，她花费了十分钟时间拆开，十分钟组装，接好天线。
“我这有电池。”张会计本来还在卫生院里忙着工作登记，听到外面洛海棠说可以修收音机，他就一直在旁听围观。
女孩的动作飞快，脏兮兮的小零件擦拭干净后就迅速拼接，所有的线圈都连好，看样子真是个内行。
洛海棠将两块大肚子电池塞进电池凹槽内，拉长天线，扭开收音机开关。
熟悉的旋律。
这个时间点正好在播音评书。
张飞跃会计浑身一颤，这是他最喜欢听的水浒。
洛海棠将收音机的声音调大，确保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大家都是亲眼看见她变废为宝的，要知道这时候的收音机至少120多块钱，还要票，供不应求。
“我要学，我要学！”二狗蛋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第一次发现知识的用途这么大。
“我也想学！”
“电视机也能修吗？”
“下午五点多播小喇叭啊，我们都能听吗？这台收音机，我们能用吗？”
…
修好收音机，让洛海棠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听课极其认真，生怕错过了关键词。
陈涟涟也加入到了课堂中，一起跟着学习电路知识。
越听越心惊，省城的资源比乡下高的不止一点两点。听说洛知青是省城高中毕业的，在校成绩并不好。
一个在高中排名倒数的学生，都会修收音机了吗？
因为材料是二狗蛋提供的，洛海棠表示收音机的所有权还在他手里。
二狗蛋红着脸，“这台废收音机就是我二伯给我玩的，反正大家都要来上课，不如一人出一点钱，我们买电池，一起听。”
于是，这台收音机直接变成公用的了。
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现在村里多出一台大家都能用的收音机，一起出钱买电池，每天坐在一起听一两个小时播音，能极大的丰富大家的娱乐生活。
也是这一台收音机，彻底扭转了洛海棠在村里的风评。
洛海棠将最基础的电路图还有串并联电路都交给了孩子们，一堂课就结束了。
所有人都站起身鼓掌，他们仿佛在洛海棠身上看到了一道光环。
洛海棠并不知道，自己这节课给大鱼村扫盲班的学生带来了多大的影响，这里的学生在几十年后仍然记得他们的第一堂启蒙课。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
洛海棠比预计要早一小时下课。
她本以为江擒会迟到，但转头就在不远处看见了男人的身影。
“你的课很精彩。”江擒在祖父留下的书籍中看过物理，复杂又深奥。他自学过，因此能看得懂洛海棠教授的内容，浅显易懂。
“你没上工吗？”洛海棠记得江擒今天早上依旧是要去种玉米的。
“刚刚干完活，来看了一会儿。”
江擒很自然的接过洛海棠肩膀上挂着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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