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网红吊篮椅本该是秦良玉坐在那里摇晃。
如今却被徐元泰这个为老不尊霸占了。
这让李弘贞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大人入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差遣？”
徐元泰那小眼神像看美女一样，直勾勾盯着水箱，怎么都百看不厌。
“本官是真没想到，去了趟京城才不过短短三个月，你就捣鼓出这玩意。”
“不得不说，你这脑子不去工部当官，确实屈才了！”
“大人过奖，卑职就算在军中，也能为大人效力。”
徐元泰忽然正色道：“这么和你说吧，本官此次赴京，受到阁老格外嘉奖。有可能这一两年会高升，到别处走马上任。”
“在本官离任之前，你能不能把自来水铺遍四川各大城市？”
李弘贞刚想回绝，却听徐元泰说：
“先别急着推卸，你小子绝对有这个本事。连载人飞天都难不倒你，何况是让水往高处流？”
被看穿了小心思，李弘贞脸色有点尴尬。
不过还是起身作揖道：“不敢欺瞒大人，卑职确实有这个本事。不过大人想在两年之内，完成如此浩大一项工程，大人可就太高估卑职了。”
“本官何尝不知其中艰难，但你如果能全力以赴，本官也会不留余力调遣人力物力，供你驱使，如何？”
他如此迫切，在李弘贞看来，或许是想在卸任巡抚之前，为整个四川百姓做点事。
又或者，他是为了政绩。
“恕卑职不能答应大人两年就能成，因为做任何事，过程都有变数。”
徐元泰不容置喙的说：“本官要求不高，重庆、成都、泸州这几个经济重镇，两年之内必须给本官通水，不然你休想让汤显祖跟着你走！”
闻言，李弘贞如梦初醒！
本以为这个老家伙是为了离任前搞点政绩，原来是因为汤显祖被人拐走，心中不忿给自己使绊子。
“不是大人...咱讲点道理好吧，是汤先生死心塌地要跟着我，这不能怪我呀？”
“哼！那么好一个人才，到你麾下做了幕僚，你受得起吗？”
李弘贞闻言背脊冒汗。
CPU高速转了一圈，连忙说道：“大人此言差矣，卑职受您提携才有今日。我今日的大部分成就，也是大人的。在我手下做事的人，也是大人的人，不是吗？”
徐元泰听后，很是满意。
这小子悟性极高，确实值得成为盟友。
“很好，你有什么要求？”
“卑职要求可多了，大人先让我离开这儿。都出来打了半年的仗，好歹让人回家享享福吧。”
徐元泰哑然失笑：“呵呵！本官能答应你，不过...提举司可能不肯答应。”
“冶铁所的建设已经步入正轨，就不用卑职继续待这儿了。窦大人完全可以的。”
徐元泰忽然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向天台边缘，望着远方的山，问道：
“本官听说，你准备对晋商下手？”
来啦来啦！
终于来啦！
李弘贞等的就是这道主菜。
刚才对汤显祖说的计划，其实就是说给徐元泰听的。
目的就是想获得这位大佬的支持。
李弘贞假装一脸懵逼：“大人这么快就知道了？”
似乎为了向李弘贞彰显掌控力，徐元泰也很装逼的说：
“没错！海若先生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本官。”
李弘贞坦然道：“明人不说暗话，大人如果能让我做大做强，卑职也一定会让大人在离任前，看到大人想要的天府之国。”
“那你要让本官怎么做？”
“上书弹劾山西官府，逼迫他们放开路引限制，引导山西百姓到陕川从事手工业。”
徐元泰嘲笑道：“你这是逼着本官与晋党为敌啊？你凭什么？”
李弘贞从容不迫道：“凭我和周梁杜陈四家，都是大人治下的子民。”
言下之意，我们五家都是利益共同体。
徐元泰被差点气出高血压！
这小子翅膀硬了，竟然敢威胁本官！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跟李弘贞何尝不是利益共同体呢？
见徐元泰面色稍霁，李弘贞大着胆子接着说：“大人，且听我一句肺腑之言。从古至今朝堂上本来就是党争不断，什么晋党、齐党、昆党、浙党山头林立，大人就算不争，别人也会争。”
“今时朋党，明日仇寇，比比皆是。”
“大人读书比我多，阅历比我丰富，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吧。”
徐元泰回过头，耐人寻味的发问：“能不能告诉本官，你的野心如此之大，最后想得到什么？”
对于这道送命题，李弘贞肯定不会讲真话。
想了想，才拱手说道：
“我知道大人是个有政治抱负的文人，也是一个心里装着百姓的父母官。”
“卑职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想接下来的乱世中，与大人抱团抵抗一切外在的危险。”
这么直白又大逆不道的答案，非但没有让徐元泰把李弘贞定性成反贼，反而很欣赏他的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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