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又过了几阵箭雨，弟子峰的震颤终于停止了。
“你们在哪儿？我来找你。”许久没收到斯银消息的锦妍向他问道。
“来龙首峰，燕师父的洞府。”斯银的回复让锦妍一时没反应过来。
龙首峰？刚刚斯银不是说燕师父来弟子峰了吗？
看来是燕师父将他们都救去了龙首峰。
不知师父救下了多少弟子。
锦妍一边让土豆带着自己赶路，一边想着。
她将头埋进土豆的肩膀，不敢去看弟子峰上的惨状。
但哀嚎遍野，却是挡不住那些声音。
“等等。”锦妍终是狠不下心。
将星辰、氦闪一并放出，对她们下达了救人去交易厅，自保为先的指令后，锦妍独自上路向龙首峰行去。
攻势确实是停了。
锦妍一路顺畅的到了燕师父院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意外的是，燕师父院内竟没有被救下的弟子。
只有斯银与她两人。
“怎么就你们两个？你不是说燕师父来弟子峰救人了吗？”锦妍见燕师父低头坐着，表情凝重，便没有开口唤她，而是偷偷问了斯银。
“燕师父救下的弟子就近安置在交易厅了。”斯银的声音也闷闷的。
这两人是怎么了？
“我来的路上把土豆他们放出去救人了，也是让她们把人放在交易厅。”锦妍顺着话接下来，想让气氛轻松一些。
斯银点点头：“我们这是想到一处去了。交易厅内后勤的人多，空间也大，适合安置伤员。”
锦妍环顾了一圈，有些奇怪的问道：“燕晨儿也没来吗？是他跑不快也被你们留在交易厅了？”
屋内一阵诡异的寂静。
良久都没人说话。
这是怎么了，燕晨儿跑丢了？
那为何不去找呢？
难道是......？！
锦妍看着面色沉重的斯银，却是实在问不出那个最可怕的可能。
最终还是斯银开了口：“晨儿遇害了。”
锦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早上出门时，燕晨儿得意洋洋跟自己说今日就能将盾牌的设计完成了。
“一定会让师姐你惊喜的！”
燕晨儿当时那昂着头笑意盈盈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
锦妍深吸一口气，看着斯银：“你当时......”
“是我的错。”燕师父拦住了锦妍的话，依旧低着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声音明显有些暗哑，“当时晨儿已到我身边。
我忙于救人，没注意一道迟来的弩箭要射中我的傀儡。
晨儿推开了傀儡，自己却被弩箭打了个正着。”
救傀儡？锦妍竟又无话可说。
如果是自己，肯定不会做这种选择的。
燕晨儿也不至于愚蠢到分不清傀儡和修士。
究竟为何会如此行事？
似乎是看出了锦妍的疑惑，燕师父挥了挥手。
燕晨儿小小的身子出现在了地上。
面色红润，毫无灰败之色，让锦妍一度以为他们是不是搞错了，燕晨儿根本没死。
但燕晨儿破碎的胸口让她意识到了真正的答案。
“晨儿是傀儡人偶？”
斯银点点头：“晨儿与我一样，是全灵智人偶。所以燕师父才将他放下山。”
燕师父听着斯银的话，也开了口，似是对两人说，又似是喃喃自语。
“为了缓解思念之情，一念之差造了他出来，却是叫他受了百年的孤苦。
好不容易在山下有了容身之所，可以享受人间欢乐，却没能高兴几日便丢了性命。
也不知我让他来这世上一遭，是对还是错。”
锦妍听着燕师父的话，内心却是翻涌着另一番想法。
燕师父若是再造一个燕晨儿出来，究竟还是不是他？
全灵智人偶的灵智，究竟是从何而来？
如果这世界是创世神造的，自己等人修炼成神后也可创世，那自己世界里那些人又是从何而来？
以前呆的世界里有轮回转世之说，自己这重生和轮回转世不尽相同，却也有相通之处。
究竟这“灵”是从何而来，因何而生，又是否真的人死如灯灭呢？
锦妍将心中这些疑惑问出，燕师父缓了一阵才回过神，望着地上的燕晨儿，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他虽没有晨儿的记忆，但性情与晨儿确实颇为相似。
只是经历两次丧子之痛，我却不想再受折磨了。
也许他命当如此，只能享受短短人生。
我也应当接受现实，即便傀儡里的确实是晨儿的灵，那也不是我的晨儿了。
他会跑会跳，却再不会从小长大，不会记得跟着我牙牙学语。
我也不可能再满心满眼的抚育他，教诲他，保护他。
若他真的是晨儿，我怎会忽视他的安全。
若他真的是晨儿，又怎会不顾自己的安危舍身救一个傀儡。
晨儿去了。
就让他去了吧。”
锦妍听罢没再出声。
燕师父也将燕晨儿的躯壳重新收了回去。
屋内一时又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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