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青州侯韩烨锒铛入狱的消息，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传到了徐州侯韩阳的耳朵里。
随之而来的，是陛下任命他为讨贼主力的旨意。
听着传令官送达的消息，韩阳挥手屏退外人，神色凝重，端坐在座位上。
负责管理徐州赫赫有名重铠步兵，手中最信重的大将军程良才程将军，却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王爷，陛下的刀锋似乎另有所指啊。”
“程将军，你跟随本王多年，此间更无六耳，有话不妨直言。”
“末将斗胆揣摩圣意，若有不妥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嗯，说吧。”
首先，让陈灵在含阳关山口平阔处，试图以十万人马阻击苏焕的黑甲铁骑，无异是一个昏招。
这一点陈灵心知肚明，时任青州侯的韩烨心知肚明，陛下心知肚明，甚至是朝堂上诸公皆心知肚明。
大家只是不敢提反对的意见，还没真的蠢到弄不清楚骑兵和步兵的优劣势。
其次，广梁城失守的结果，看起来颇为荒唐。
表面上是源于韩烨的无能，实际上从韩烨向徐州求援求粮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信中表明，若粮草不至，广梁城断无任何希望。
而韩阳的回复十分干脆且清晰，粮草能到，但无法在你需要的时间内抵达。
在得知徐州方面的回复后，韩烨难道蠢到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后果？
绝无可能！
他赶在广梁城破时舍弃二十万大军抽身离开，就说明韩烨清楚的明白最终的结果。
玩味的地方在于，陛下对韩烨的处理方法。
“革职是理所当然，在预料之中的，但陛下除了革去韩烨侯王的职务外，还剥夺了青州的兵权。来日若收回青州，韩烨一系即便是东山再起，也拿不到兵权。陛下这意思......”
“北马州固然一直是陛下的心头大患，可受限于当年的分封制度，其余各州手里均握着兵权、财权，虽然本王的徐州跟北马州不太一样，但底子是大差不差的。若本王拦不住苏焕，徐州和本王的下场跟青州无二。”
“王爷！咱们真的要跟苏焕玩命到底吗？赢了徐州势必衰弱，陛下亦会找机会收回王爷的兵权、财权，输了的话，一无所有！”
此刻，摆在徐州面前的，似乎就两条路。
一条是不惜一切代价跟苏焕打到底，就算能胜肯定也是惨胜。
哪怕侥幸消灭了苏焕的大军，徐州也会陷入动荡之中，舜成帝绝不会放弃这个收回徐州兵权、财权的好机会。
就算挟持着战胜之功，程将军亦不觉得陛下会讲什么兄弟情谊和客气，苏焕为何造反，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不是陛下做的太过分，何至于逼反苏焕？
另一条路，自然就是投降苏焕。
这条路乍看能保住徐州，可眼下对方虽然破了陈灵十万大军，收服了广梁城归降他的十几万军队。
可大舜王朝不算自己，还有十三州的军队，舜成帝所在的灵州更是有重兵把守，中京皇宫中的摘星楼里，那位国师的手段底细尚且不清楚。
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若是如今投降苏焕，来日苏焕输了这场仗，结果只会更加凄凉，别说兵权、财权，命都保不住。
徐州侯韩阳冷着一张脸，出乎程将军意料之外，直接否定了这两条路。
“直接打胜算太小，输赢难料。不打而改换门庭更是不切实际，说不得将断送一切。打是肯定要打的，不过咱们可以借他人之力，消耗苏焕的人马。”
“借他人之力......”程将军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咱们寻找其他州侯王的支援？”
“你觉得其他州在火没烧到眉毛之前，会驰援本王吗？”
莫说其他州，青州出兵时，韩阳自己都不太乐意支援对方。
理由都不用多说，你死了是你的事，我的人马没了日后可就没了依仗。
大家都倾向于，看着别人消耗苏焕的人马，自己等着坐收最后的胜利果实。
只是韩阳没想到韩烨如此不中用，压根没派上啥用处不说，还给苏焕送了十几万的俘虏。
可这话让程将军发懵了，不求援其他州的侯爷，难道......
“王爷，你的意思是......北方蛮夷？”
“嗯，派人秘密通知北方的蛮夷，就说苏焕的大军压在广梁城处，北方边境空虚。”
“哈哈哈哈哈！王爷妙计！届时蛮夷来犯，苏焕忙着对付北方的蛮夷，咱们就能缓口气来！若是北马的蛮夷争点气，打入北马州内，咱们坐山观虎斗，坐享渔翁之利！王爷放心，臣就派人去办此事！”
拿自己的家底去跟苏焕玩命，显然并非上策。
反正北方的蛮夷历来眼红北马州的沃土，换作以往韩阳是肯定不敢这么干的，那无异于通敌。
可今非昔比，如今苏焕称帝，北马州成了大夏，乃是敌国。
驱狼吞虎，正是消耗其兵力的良计。
万一北方蛮夷取胜，覆灭了北马州的人马，自己到时候再带着大军，趁对方大战疲惫之际，伺机大举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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