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方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是，苏芷染感觉得到，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眸透着一种凛凛的压迫。
像是一座山，压在自己的身上。
对方的身高并不高，身材也不粗壮，在苏芷染看来，和自己差不多，不过对方是阉人，有这样的身姿也不算奇怪。
深吸了口气，苏芷染道：“不管公公是来自东厂、西厂，还是大内行厂，对我而言并没什么区别。”
顿了一下，她又道：“只是，令我好奇的是，这里是在忠信侯府的地下，公公为何会在这里？”
这会的她，已经镇定了很多。
说话的语气，也显得稳定了。
那人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道：“我出现在这里，自然有我的理由。”
苏芷染看了一眼供桌上的牌位，道：“你是范家的人？”
那人则反问：“你知道范家？”
苏芷染摇头：“不知道。”
跟着说：“这些牌位，都是范家的，而你在这里供奉他们，我猜测，即使你不是范家的，也与范家有关。”
那人：“或许，我也是刚好寻到这个地方来的呢？”
苏芷染瞬间无言：“……”
这样的可能性，确实也是存在的……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默然了一下，她问。
“这个地方，你不该来。”那人沉冷着声音。
暗淡的烛光下，他无意间瞥见苏芷染腰间悬挂着一枚质地不凡的玉环，上面镌刻的纹路精致细密，很是眼熟，不由问：“你这玉环，哪来的？”
苏芷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那块玉环，有点惊讶他问的这个问题，想了想却还是答道：“这是我师父送我的，说是可以护身。”
那人：“师父？什么师父？”
苏芷染：“就是小时候教我习武的教头。”
那人：“他叫什么名字？”
苏芷染：“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人：“你尽管答就是。”
苏芷染：“你不是厂卫吗？你若想查，很容易查出来的。”
大内行厂、西厂、东厂、锦衣卫，都是“厂卫”。
那人：“我现在就想知道！”
苏芷染：“我若不说呢？”
那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苏芷染：“我说了，你就不会杀了我吗？”
那人：“你不说，我当然也能查得出来。不过，既然你人在这里，我想，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不然，厂卫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苏芷染沉默。
想了片刻，她道：“我师父，叫独孤落。”
就对方的能耐，她相信，即使自己不说，他也是可以查到的。
何况，独孤落教过自己，并不是什么秘密。
那人眼神微微一闪：“独孤落？”
盯着她问：“他为何给你这个玉环？”
苏芷染蹙眉：“这块玉环，是有什么来历吗？”
那人：“你尽管回答我的问题，不该问的不要问。”
苏芷染抿了下嘴唇，道：“他说这块玉环在寺庙开过光，可以护身，就送给我了，然后我就一直戴着了。”
那人陷入了沉思，久久未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苏芷染则越发觉得这块玉环可能有什么来头。
“你走吧。”
忽然，那人开口。
苏芷染不由怔愣。
那人旋即阴沉着语调说道：“这里的事，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不然，我让你们忠信侯府的人全去吃牢饭。”
苏芷染：“……”
厂卫果然不好招惹！
别说，她还真相信，对方有这个本事。
毕竟，厂卫的权力很大，而且手段厉害，总能给你搜罗出各种“罪证”来。
“你不杀我？”苏芷染表示惊讶。
“你很想死？”对方反问。
“不想。”苏芷染说。
“那就赶紧走！”那人道。
苏芷染从地面上起身，看了看他：“那我走了？”
对方没有吭声。
苏芷染犹豫了两下，终究还是原路返回了。
一路上，她都在提心吊胆，生怕对方跟来。
不过，对方好像并没有跟来？
等回到那个隔间，苏芷染找来一些重物，压盖在那个入口之上，将入口封死，省得有人从下面上来。
而后，她将暗门关上，柜子归于原位。
做完这些，她气喘吁吁，靠着墙，坐在地面上，整个人显得有些虚脱。
好久没有动用武力了，就之前跟那公公过了一会手，当时没觉得怎样，现在，一切平复下来了，她倒忽然觉得，身上一阵酸痛。
十二岁之后，她就一直在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即使练武的底子还在，忽然动起手来，还是让她浑身难受。
“那个人竟然不杀我？”
“是因为考虑到我是忠信侯夫人这个身份吗？”
“我若是一个普通人，闯入密室，被撞见，会不会就没法活着出来了？”
“此外，这块玉环，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来历？”
她心中一顿胡思乱想。
然后，捏着腰间悬挂的那块玉环，反复地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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