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跪了许久，秦汉明才起身。
跟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叶飞才问道：“那两位老人家与你是何关系？”
“如同再生父母，”秦汉明道，“当初若不是他们将我一个孤儿收留，可能我早已经饿死街头了。”
“可听那老爷子的话，似乎对你颇有成见？”
听到这，秦汉明脸上浮现出内疚，叹道：“当初我科举高中之前，便与他们二人断绝了来往。”
“你与他们断绝往来，是怕拖累了他们吧？”叶飞问道。
秦汉明点头，“他们好心将我抚养成人，我可不能害了他们不能善终。”
“或许你忘掉了仇恨，孝敬二老直至善终，未必不是好的选择。”
“是呐!”秦汉明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我是后来才知道，对我而言，只要每天都能吃到王叔下的面便足矣，可惜这世上没有回头弓。叶少侠！”
他突然回头转向叶飞，“你打算何时将我送往密阁？”
“明日一大早。”
秦汉明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以渴求的眼神看着叶飞说道：“那可否再让我去一个地方。”
“也是跟人告别嘛？”
秦汉明点头，“没错。”
“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我曾经爱慕多年的女子。”秦汉明道。
叶飞笑了笑，“秦大人，这世上遗憾的事情很多，你未免有些贪婪了。”
秦汉明苦笑了笑，“叶少侠所言极是。”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叶飞又道。
“是关于隐天的？”
叶飞点头，“你要见你相见之人，我想打听我想打听之事，这样的交易才算公平。”
犹豫良久之后，秦汉明才有所表态，“你想打听何事？”
“七王和五王中，哪位是隐天的人？”叶飞问道。
“七王！”秦汉明回答得很干脆利落。
叶飞目光微缩，寻思着果然是七王。
“倘若天家知晓此事，会怎么样？”
“七王必死无疑，”秦汉明接着道，“天家尚未登基之前，曾多次遭到隐天刺杀，被天家视作珍宝的先皇后，便是死在隐天之手，故天家才会对隐天恨之入骨，倘若让天家知道自己儿子和天家有往来，必会大为震怒。”
“那有何证据方能证明此事？”叶飞又问。
秦汉明瞥了叶飞一眼，“叶少侠，莫非你真想卷入帝位之争？”
叶飞摇头，“此番我来到汴京，只是为了报当年灭门之仇，谁知无冤无仇，却遭到了七王设计陷害。”
“叶少侠，七王之所以要杀你，是以为你是东宫那边的人。你乃万帮盟盟主，有传言要成为刀神的女婿，几乎掌控着整个汴京城和中原的江湖。”
“你们都中了皇孙的计了，”叶飞无奈一笑，“本来我与他毫无瓜葛，如今却被你们推到了东宫那边。”
秦汉明意味深长一笑，“总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实则已置身在棋局之内。”
“我叶飞做人有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必死无疑！”叶飞道。
秦汉明拍了一下叶飞的肩膀，劝道：“这棋局宛若泥沼，越早脱身越好。”
“可我愿意放过别人，别人未必肯放过我。”叶飞反驳。
“叶少侠，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那该带我去见我想见的人了吧？”秦汉明话锋突转。
叶飞点头。
半柱香的功夫后，二人来到了外城城东的一间民宅之外。宅子的外墙是用泥土所塑，显然并非什么富裕人家。
“叶少侠，能否用轻功带我进去？”秦汉明小声问道，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些激动。
“秦大人，你是刑部官员，擅闯民宅可是何罪，你应该比我清楚！”叶飞道。
见叶飞声音说得有些大了，秦汉明连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点。”
等秦汉明收回手后，叶飞惊呼：“秦大人，你不会是来偷人吧？”
“里头那女子，是名寡妇。”秦汉明脸色骤然一暗。
“你看上了人家寡妇？”
秦汉明不悦地摇了摇头，“待会再说，先带我进去。”
叶飞抓住秦汉明的手臂，飞身一跃，落地时已经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也十分萧瑟简陋，到处都是些劈开的干柴。
深吸了一口气后，秦汉明向那房屋走近，最终，在一扇窗前待了许久之后，他才从怀里掏出一根珠钗放下，然后返回到叶飞面前。
“叶少侠，我们走吧。”秦汉明对叶飞道。
然而，让秦汉明想不到的是，叶飞这时候突然大笑两声，惊得房里的寡妇发出一声尖叫。
“谁？是谁？”
秦汉明火冒三丈，对这叶飞怒目而视。
很快地，烛光穿过了窗户偷了出来，照亮了院子里的一地的碎屑和枯叶。
随之，一名妇人举着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
“母亲，别怕，有孩儿在。”那少年对那妇人说道。
二人张望了一阵后，见院子里并没有人，才转身要返回屋子。
快进屋的时候，那少年眼尖，无意中发现了那窜珠钗，便走上前捡了起来。
“母亲，这里有根钗子，上头还有颗上好的珠子。”
那妇人走上前，只看了一眼珠钗便将珠钗夺走，摸着少年的脑袋说道：“快回去睡吧。”
少年点头，返回了那屋子。
妇人则滞留在屋外，没一会便泪流满面，然后抬头看着门初喃喃自语道：“明哥哥，原来你还记得。”
妇人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秦汉明就趴在屋檐上，捂着嘴巴看着她的背影，眼泪哗哗而流。
直到那妇人回屋之后，叶飞才带着秦汉明离开了宅子。
到了宅子外，叶飞问道：“瞧你哭得这么伤心，她应该是你深爱过的女子吧。”
良久之后，秦汉明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她是王叔和王婶的女儿，和我也算是青梅竹马。”
“她应该心里也有过你，你同样是是怕连累她，所以才没娶她？”叶飞道。
“王叔和王婶都希望她嫁给我，当初她为了等我，直到二十二岁才嫁人。那时候，我已经有几年没和王家联系过了。”
“可你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们？”
“是呐，当初听说她终于要出嫁了，我心里为她感到高兴，却为自己感到难过。我曾经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大仇得报，会来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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