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显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好什么好，苏木可是天才，她被大学录取时可是未成年。能干出这种事的老弟，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合理吧。
苏木并未注意到陈师显精彩的表情，垂着眼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只可惜，我妹妹死了……”
“妹妹？妹妹不就是你吗？”
陈师显诧异地望向她。
“我？我是谁？”
苏木歪头看着他，麻木地问道。
“你是苏木啊，你不会真的精神出问题了吧？”
陈师显开始恐慌起来。
“就连你也骗我，我明明是苏玉……”
“怎么会，苏玉明明已经……我亲眼……”
陈师显呼吸急促，眼神慌乱，但却抿着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想来苏木应该是把姐姐的死怪到了自己头上，精神压力过大，所以才会认知失常。
别说是苏木，就算陈师显，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有太多太多的事无法解释，以至于让信仰唯物主义的陈师显，也不由得开始相信鬼神之说。
病房里安静下来，甚至有些安静过头了。苏木身上散发的某种强大气场，让房间里的陈师显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也没有继续安慰。而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出病房。
来到走廊，仿佛走出无音区一般，喧嚣如潮水涌来，压抑的气息也戛然而止。
陈师显眉头紧皱，打响指招来自己的秘书。
“陈总？”
秘书小心翼翼地上前。
“给苏…苏木小姐安排一次全面体检，然后安排最好的心理医生给她检查一下。”陈师显声音低沉地说道。
他显然已经恢复了理智，并很快就想到了破局之道。
有些事情不是张着一张嘴就能定性的，证据是决定事实的基础。
“明白，我马上安排。”
秘书点点头，快步离开。
陈师显忽然感到裤腿一动，低头望去，宁宁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边，正拽着裤腿，大大的眼睛仰望着他。
“宁宁，”他低头抱住宁宁，看着她认真地问道，“你的妈妈是谁？”
“大伯要宁宁怎么回答呢？”
宁宁歪着头，又一次反问道。
“大伯现在要你来回答。”
陈师显这次没有被糊弄过去，一字一句地说道。
宁宁眨巴大眼睛，嘴角翘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宁宁的妈妈叫苏玉哦，爸爸叫陈师道。”
“宁宁，你喜欢撒谎对不对？”陈师显问道。
这次宁宁没有回答，原本灵动的目光也变得宁静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陈师显嘴唇翕动，最终收起视线，闭上眼睛叹道：“算了，算了。就算不是真的也无所谓，谁让我是你大伯呢。”
他慢慢站起身来，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白光闪过，差点摔倒在地。
思维如此活跃敏锐的他，待在提示如此明显的地方，竟忘了做一件事，那就是给宁宁做亲子鉴定。
只要把证据摆出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陈宁宁到底是两姐妹谁的女儿，到底是不是陈师道的女儿，只要证明过了，说什么都没有用。
宁宁似乎是某种不可被观测的存在，陈师显猛地想起他和某个女人见面时，对方提到宁宁的反应。
他已经记不得那个女人是谁，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提到宁宁时，对方曾经提出疑问。
那个女人不知道宁宁的存在，又或者说她看不到宁宁。
正想着，一只温暖的小手牵住了他的大手。
“大伯，你还要帮小姨查案子呢。”
宁宁催促着说道。
“我在查。”
陈师显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
“太慢了，要查到什么时候啊。快些，快些。妈妈她…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
陈师显皱起眉头，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完全无法正常运转，无法思考。以至于无法提问。
房间里，苏木依然微垂着眼睑，浑浑噩噩地沉默着。
宁宁手脚并用爬到病床上，骑在她大腿上，面对面直视着她。
苏木憔悴的目光刚和宁宁对视，就脱口而出道：“医生死了。”
“死有余辜。”宁宁认真地回道。
“线索也断了。”
“你在怪宁宁吗？
“为什么要杀人？”
“宁宁没有杀人。”
“……”
苏木感到脸颊一阵温暖，她的脸颊被宁宁双手捧起，二人直直地对视着。
那一瞬间，苏木分明看到，眼前的哪是宁宁，分明是姐姐苏玉，
她的容貌和六年前一样，温柔的眼神凝视着苏木，眼底抹过一丝悲伤。
“姐姐……”
苏木鼻子一酸，哽咽地出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苏玉抱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苏木仿佛得到了倾泻，放声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骗自己。你走之后，我一直都在骗自己。我想像你一样，我想要成为你……我，我只是在……为什么你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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