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凰甩了甩手臂，将被这毛骨悚然的声音激起的冷意甩开，目光在万兽宗众人的袖袍上扫过。
只有那威严的长老袖袍上有七星印记，九星印记，这群人没有。
黑袍人的事，她暂且没有开口。
噬魂左手一划，画幕再次凭空消失。
众人纷纷打了个寒战，如梦方醒。
这般培养出来的根本不是伴生兽，而是在鲜血与争斗中撕咬出的一个傀儡。
对于万兽宗弟子而言，灵兽可以是伙伴，是朋友，甚至可以是对手，是仇敌，但无论如何，都不该像这黑袍人一样，将灵兽视作玩物，视作傀儡。
万兽宗长老的面色最为难看，她铁青着脸开口：“这是何人？”
他们是万兽宗，宗门中灵兽无数，每个人都至少有一只伴生兽，但却从未见过以这样残忍的手段对待灵兽的人。
宗门中不顾灵兽意愿，私自标记灵兽的人，都要受到严厉的处罚，更何况这种残害无数灵兽性命的恶徒，哪怕是在别的州，他们也要出手清除。
千凰猜到她的心思，忽而轻笑出声：“长老以为只是这个黑袍人的错么？”
那长老神色晦暗，心知她是在指责万兽宗，淡然道：“我万兽宗私自标记九尾神狐之人已被处置，此来中州就是为了寻回九尾神狐，放归青丘。既然遇上这等恶徒，自然也不会放过。”
小狐狸在千凰怀中蹭了蹭，这会已经恢复了正常。
千凰顺了顺它的毛，回道：“贵宗如何处理恶徒，与我无关。只是牵扯到小狐狸，还请长老明白，如今它已与我标记，成为我的伴生兽，回不回青丘，由不得你们做主。”
“贵宗高高在上，对灵兽自诩仁德，可人世间有很多残酷之事，都是假借道德的名义而行。”
“黑袍人固然残忍，但贵宗打着为它好的名义，再一次随随便便决定了小狐狸的去处，这不残忍么？”
万兽宗的弟子们有些抬不起头。
长老的脸色忽明忽暗，眸光如利剑般刺向千凰。
千凰不躲不避，神色坦然地与她对视。
“还是那句话，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觊觎，谁敢抢，我杀谁。”
此言一出，林间当真有杀气激荡，犀角兽鼻孔里喘出粗气，凛凛也上前一步怒视它。
许久，一道声音突然从山洞处传来，打破了安静紧张的气氛。
“这是在做什么？”
千凰没有回头，却已知道是谁。
卫舒醒了。
千凰莫名笃定，黑袍人的事，她应该知道什么。
……
千凰站在原地不动，燕扬等人也没有动，万兽宗的人不认识卫舒，自然更不会动。
最终只有严慎上前扶了一把身上带伤的卫舒，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卫舒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见千凰也在这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总不好直说她是从夜淮京城里逃出来，准备直接回南燕吧？
面对山洞外的状况，卫舒有些不知所措。
她醒来时，自己的芥子袋丢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兽王的兽丹不见了。
打伤她的小灵兽也不见了。
这让她有些担心，她虽然不认识那只灵兽，但却认识它腿上的锁链。
锁魂链是只有国师大人才能解开的法宝，那小灵兽定然是国师的灵宠。
她在回南燕的路上遇到了这只小灵兽，当时它正发了疯般在夜淮南境伤人，卫舒情急之下，一路追它到了囚灵之森。
囚灵之森的兽王都被那小灵兽发疯般咬死了，卫舒紧随其后，捡了兽王的兽丹，却也认出了小灵兽腿上的锁魂链。
这下便有些不知如何收场了。
原本追它是怜悯夜淮边境的百姓，但它脚上的锁链却说明了这件事与南燕的国师脱不了关系。
说不定还是国师派它这么干的。
卫舒虽然不喜欢那位阴惨惨的国师，但无奈卫家有不少人都是国师的信徒，连她修炼的功法，都是国师恩准后才传给她的。
若是让国师知道她破坏了他的计划，恐怕要为卫家招来祸患。
卫舒还没想出解决的办法，那被她跟踪的小灵兽就已经发现了她，张牙舞爪地朝她扑了过来。
她勉强招架，最终还是不敌，被小灵兽打晕在地。
却没想到再醒来时，山洞外面多了这么多人。
卫舒踌躇一番，硬着头皮道：“回南燕时碰巧路过而已。”
千凰这才回过身来看她，怀里的小狐狸见到卫舒又是一声低叫，被千凰按住了。
瞧见罪魁祸首被千凰抱在怀里，卫舒脸色一变，脱口问道：“这灵兽为何在你怀里？”
此处人多，她担心那锁链被人瞧出端倪。
千凰笑问：“卫小姐也认识我的伴生兽？”
“伴生兽？”
卫舒也听说过一些御兽师与伴生兽之间的渊源，但闻言还是一怔，国师的灵宠为何会成为千凰的伴生兽？
她一时有些慌乱，急促问：“你何时与它标记的？”
千凰道：“就在方才。”
卫舒彻底呆住。
御兽师与伴生兽之间产生羁绊，岂不意味着小灵兽过去的记忆都被千凰所知？
那小灵兽是被国师派来的这件事，应该是瞒不住了。
她面色苍白，道：“你都知道了？”
卫舒本意想问千凰，是不是已经知道小灵兽是国师派来骚扰夜淮边境的，却不想千凰听了这话，脸色顿时莫测起来。
红衣少女摸着下巴，笑盈盈地追问：“这么说卫小姐也认识小狐狸之前的主人？”
卫舒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灵兽身上，原来是只小狐狸。
一想到对方从小狐狸的记忆里定然都看到了，眼下不过是试探而已，卫舒只能无奈地点头。
却见千凰身侧的黑氅女童忽然一挥手，将一块灵力画幕呈现在卫舒面前。
画幕中人一袭黑袍，只露出一只苍白枯槁的手。
卫舒脸色又是一变，喃喃道：“真的是国师……”
她后退一步问：“你们既然连国师的形貌都了解得如此的清楚，还问我做什么？”
下一刻，千凰长长地“哦”了一声，露出了算计得逞的笑容：“多谢卫小姐解惑。”
“原来这黑袍人的身份……”她回身对万兽宗的长老笑了。
“是中州，南燕国的国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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