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管如此，他们现在能找到石坳村，就是一件好事。
连沈江屿也是多看了一眼张良：“多谢。”
张良却后退一步：“你可别误会啊！我不是为了要拜师，所以才帮你们的！今日就算不是你们，我也会帮帮你的。”
他低头嘀咕：“顶多要点儿小钱罢了。只不过我想拜师，所以不收你们钱了。”
聂屏书有些哭笑不得，却觉得张良也算是个坦诚之人。
沈江屿则是看了张良一眼，眸色深沉，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
他们这就要往石坳村而去了，聂屏书简直可以用“严阵以待”四个字来形容。
她紧张的样子，叫沈江屿瞧着都有些好笑。
直至他们开始往石坳村而去，西风才上前来，轻咳一声提醒聂屏书：“夫人，其实不用这么害怕的。石坳村可没什么会吃人的东西，没什么大危险。”
“没有危险？”
聂屏书多少有些不相信：“若没有危险，太子妃怎会在那里？”
西风指了指前方的沈江屿：“爷怎会将夫人待到有危险的地方来呢？即便是真有什么小危险，那也是我们能解决的事情。夫人放下心来，当是出来散散心就是了。”
聂屏书承认，西风好像说得对。
在沈江屿的身边，她不曾有过危险，虽然她曾经将沈江屿当做了最大的危险。
聂屏书也发现，好像沈江屿对张良，也没有了之前那般讨厌的样子。
他反而是越发细致地在教授张良，聂屏书总觉得……也许沈江屿真的会将张良带在身边呢？
不过他们眼下的目的，还是要找到太子妃荣秀丽。
距离石坳村越来越近，聂屏书就感觉到这周围越来越荒凉。
她是第一次见到，闵州是如此。
那一半的闵州有多么的繁华，这一半的闵州就有多么的荒凉。
聂屏书他们所走过之处，都是荒芜的石块和荒草。这周围没有树也没有水，所以甚至连动物都很少见。
“喏，快到了，就在前头了！”
张良指了指这一片荒滩前头：“你们看到了吗？就在那里！”
对聂屏书来说，看向那个地方，便等同于直视着太阳光了。
聂屏书伸手遮挡在自己的眼前，朝着前方看了过去——
太阳刺眼的光芒，几乎让前方变成了白晃晃的一片。
不过在那白晃晃的一片之中，聂屏书还是略微能看到，似乎要开始走下坡了。
下坡的看上去像是“尽头”一样的地方，有一个小黑点：“你说的，是前头那个小黑点吗？”
这个形容，让张良笑了笑：“是。就是那里，我们一直要往下走。下头有一个山谷，金矿就在山谷里头。不过石坳村在山谷的上头，这周围只有一个村子，还是好找的。”
这么荒凉的地方，聂屏书很是怀疑，这里真能有人住着？
不过越是往前，他们还真是发现了一些有人活动的痕迹！
就比如说，在这荒滩之上，有些地方会突然冒出来用土块和石头堆砌起来的简单的遮挡之处。也不像是房屋，但若真遇到了什么大风大雨的，暂时进去躲避一下也是可以的。
还有就是在这外头，很显然以前大概有许多人都在这里驻扎过。
有烧火的痕迹，还有挖地的痕迹，更有一些残破到不能穿了的衣裳，被遗留在路边，经历了不知多久的风吹雨打，已经快要腐朽殆尽了。
越是往石坳村的方向走，这些痕迹就越来越多。
这让聂屏书越发好奇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还会住在石坳村这样的地方呢？
守着那个废弃的金矿，他们靠着什么而活呢？
似乎张良也知道大家的心里一定有这样的疑惑，他一边带着大家往前走，一边解释：“其实你们别看闵州的那一半是繁华，但是闵州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二十年前的时候，有一次大逃荒，许多人都来到了闵州。闵州就是地再多，也养不起这么多的人。而且许多逃荒来的人，至今为止都没有能拥有自己的身份文牒，他们便成了到处流窜，才能过活的人。”
在大越朝中，有许多人是没有身份文牒的，这个聂屏书倒是知道。
大越朝的户籍制度非常的严苛，故而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拿不到户籍文书。那么这些人的下场，无非就是两样。
第一，自降身价将自己“卖”去牙行为奴。奴籍可比民籍要好获取得多了，但若是入了奴籍，便就相当于这辈子都是奴了。
必定有许多人，是不愿意做奴的。
所以这些人，就只能选择第二条路：做个流民。
他们没有固定的住所，因为没有身份文牒，不管是买房还是租房，牙人行一定不会认的。
他们也不能去种地做庄户，因为朝廷对粮食的把控也非常严格。每一个州城之下有多少庄户，每一个庄户之中有多少人，那都有户长三月统计一次然后上报朝廷的。
若有庄户发现了流民，这些流民就会被驱赶着离开。
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个落脚之处，只能整日四处游荡。
运气好的时候，他们可能可以找到一些活做。
若是运气不好的时候，整日里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只不过在大越朝的境内，这些流民说多也不算多，并没有形成什么势力，而且他们大多都是“被动挨打”的那一方。
所以朝廷对这些流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想着他们无家可归，就为了他们而做些什么。
这样的事情，原也不算是奇怪了。
聂屏书也明白了过来：“石坳村和这个废弃的金矿，好歹是一处容身之地。可他们平日里怎么过活呢？”
说话的功夫里，前方的石坳村也越来越近。
虽然是天儿冷了，头上的太阳仍旧刺眼。
周围的寒风让聂屏书的身上凉飕飕的，可头顶的太阳又照得聂屏书脸颊有些发烫。
这种奇异的体验，让她心里更加好奇，石坳村的人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呢？
这样严酷的天气，真的能让他们一直居住在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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